第15章 第15章如雾如烟全像游戏
尤侥回国那天，是个大晴天。西语班的大课从早八开始，一直上到中午十一点四十。早上只啃了一半三明治的黄起问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袁锦，“我们中午可以在学校吃完午饭再回家吗？”袁锦玩着手机对黄起说：“宝宝，吃完饭可能来不及回家了，我和柯栩安要去接个人，朋友从国外回来了，我去看看。吃完饭你先回宿舍我晚上来接你，或者你自己回家等我，晚上我做椰子鸡给你吃好不好？”
黄起点头：“好吧。”
至于他要去接的朋友，她没有问那人是谁，是男是女。她是知道的，前两天柯栩安照常来家里蹭饭，晚饭后柯栩安和袁锦俩人在阳台抽烟，她是无意间听到的对话的。
柯栩安说“小侥是后天回来吧。”
“嗯，我知道。”
“我问她了，她家里没人去接她。咱俩去？”
袁锦坐在阳台定制的reflex沙发里，看着靠在栏杆上双臂作为支撑点拄着栏杆吸烟的柯栩安，吐出来一个烟圈。
“哼，她排场不小。”袁锦不屑地说。
“她也不好受，这回和英国那个女孩彻底说再见了。袁锦，以前的事儿你别跟她置气。”柯栩安像个知心大哥一样这么多年两边儿开导。
袁锦解释过很多次，他真没等过尤侥，俩人早翻篇了。柯栩安一直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觉得没劲也没解释。可这些落在黄起耳朵里就足以使她认为，袁锦心里有一个没放下的白月光。
黄起知道他今天是去接那个女孩的。她不想问可以不去吗。她怕自己拦不住，反而丢了最后的尊严，起码现在她还不想离开他。
去的路上，柯栩安问袁锦：“不带着小起？她知道你接谁吗？她没不高兴吧。”
袁锦一想这些就头疼他没办法和黄起解释他和尤侥的关系。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这世上还有分手的前任能做朋友的，可尤侥…
“没带她来，我还没介绍她们认识呢。等尤侥状态稳定下来，再说吧。”这下尤侥回国了，她们俩相遇是在所难免的，机会多的是。袁锦没想避讳，按她俩的性子说不定会成为朋友。
在机场见到尤侥，女孩穿着ruizhou的吊带背心下身穿了一条黑色长裙，脚下踩着maisonmargiela的长靴像风火轮一样嗒嗒嗒向前走。本显凌厉的气质，却因着说不上是坐飞机长途劳累又或是因为感情上历尽绝望，整个人脆弱极了。袁锦确实也被吓到了，本想调侃几句她穿衣风格大胆也只能闭上了嘴，上前取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柯栩安抱了抱尤侥“没事，小侥。回家了。”
回去一路上很安静，平时尤侥遇上柯栩安俩人能说个不停。今天的尤侥格外沉默，柯栩安提议：“小侥，飞机上东西不合胃口吧。走，我俩带你吃饭去，御宝轩怎么样？”
“我今天不行，答应黄起回去给她做椰子鸡了。”袁锦直言。
“改天好吗栩安哥，今天我太累了，等我休息几天，我们再去吃。我一定狠狠宰你一餐！”
柯栩安本也就是想寻她开心，但确实飞回来一路很累，想想她还是回去休息更好。
“ok，你好好唞。第日去食。”柯栩安用粤语哄她。又笑眯眯对袁锦说“黄起在家等你吃椰子鸡啊，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吧。”
袁锦刚要怼他两句说不行，尤侥突然说话：“他女朋友叫什么？黄起吗？”
“嗯。”袁锦回答
“有照片吗？我看看。”尤侥接着问。
袁锦本不想给她看，但看她今天一直兴致不高，实在不忍心拒绝她。“手机相册里有。”用下巴点了点手机的方向。
尤侥拿起他手机，密码是他生日，她知道。
打开相册，她果然看到了那张不熟悉但绝不陌生的脸。这个人，也总会出现在9000公里之外那个女孩的手机相册里。她总和尤侥提起她的两个朋友，和她讲这两个女孩对自己多么多么重要。
尤侥问她“和我比呢？”
她也不会哄她开心说一些她最重要的话，她会思考一会儿然后说“这不一样，怎么说呢。在我人生的道路上，我回头我知道她们一定在，爱我支持我鼓励着我。而你切切实实地在陪我走过这段路。“然后叶俏漪会像只考拉一样抱着尤侥。
真是傻瓜，尤侥想。她只是想听叶俏漪说几句好听的，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认真。
尤侥看着手机里地照片，想起往事，眼泪就像豆子一样叭嗒叭嗒落下来。她也只能陪叶俏漪走到这了。
袁锦看着尤侥对着黄起照片掉眼泪，神经都跳的厉害，心里十分复杂。又不好对着心情糟糕的尤侥问什么重话。只能心里暗自怀疑，难道她们俩也有什么关系吗？
把尤侥送到家，袁锦没下车，坐在车里抽烟。柯栩安去后备箱帮她拿行李，尤侥站在驾驶座门外不远处。袁锦看了看她，想叮嘱她几句，最后却变成了一句：少穿点乱七八糟衣服。
尤侥恢复往日的战斗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扭头走了。
袁锦一乐，看她还能怼回来，就放心了。
暑假，黄起和袁锦约定好，黄起先回家处理一些事情，和家人呆几天就立刻回来陪袁锦一起去作品集机构上课。两个人会一起为未来做打算。
黄起回家以后，见了余芍几次，余芍也在忙着复习准备考研。俩人聊起叶俏漪，余芍说叶俏漪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话变少了，好像又变成了高中那个样子，表面活泼大家相安无事，其实心里装着事儿呢。黄起也发现，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叶俏漪的消息，朋友圈也没有她频发的美照了。虽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但她们知道叶俏漪是个矛盾体，表面强大内心其实无比敏感。如今她们无从得知无法安慰的叶俏漪要自渡的长河，要独自历经的人生，终将变成一种馈赠以格外开恩的姿态偿还给这个二十岁的女孩。
最近袁锦单方面和黄起冷战了，原因是袁锦小少爷希望黄起赶紧回广州陪他。可自从踏入家乡，黄起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断线的风筝，根本不想听袁锦的，她每天只想在家吃吃喝喝，和朋友过快活日子，早忘了那个望夫石一样的人。
临睡前，黄起打开朋友圈想看看有没有望夫石的动态或者叶俏漪的。最近这俩人在她生活里仿佛销声匿迹了。而打开朋友圈，蹦出来了一条柯栩安发的视频，她随手点开，画面里是袁锦和一个女孩子站在路边铁板烧烤的店铺前等餐。那女孩子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干净的像天上的月亮，和这种烟火气的大排档格格不入，可那抹白色在黄起那里变得格外扎眼。袁锦还是慵懒的穿着巴黎世家的短t大裤衩和一双yeezy，手里捏着一瓶依云矿泉水，靠在墙上和无数个夏天的夜晚同黄起散步时一样的随性。袁锦的手机被那个女孩攥在手里，黄起认得他的手机。她为了随时在外面吃饭也能方便看剧，给他买了一个cawcow的小怪兽支架贴在手机壳后面。视频里女孩子在店家价钱然后自然的解锁袁锦的手机，扫了墙上的二维码。视频截止在这里。柯栩安的画完音“出来食宵夜。”能和他们俩这么亲密的女生并不多，她是那个叫小侥的女孩无疑。
女孩子在感情里都是名侦探柯南，短短一个6秒钟的视频，黄起反复看了无数遍，为了看清一些细节，甚至保存到相册来看，以便确认，这个女孩子真的是自己解开袁锦手机的，没有问过密码，显然这起码不是第一次她用袁锦的手机了，甚至还可以直接用他手机支付。黄起没有去联系袁锦问他在干嘛，问他为什么很多天不联系自己，因为这一切好像都有答案了，她默默删除视频，合上手机，睡觉。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不就是个男人嘛，别当真不就好了。”黄起在心中暗骂没出息的自己。
黄起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去洗了一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自己的样子像个小丑，满脸写着活该二字。活该自己把这段感情当了真，原来袁锦的安定从不是为了谁，或许如今的平淡生活只是他纵情声色生活的收尾，那些所谓的岁月安稳都不过是她的幻想。原来他不只是在她面前才会从那个风流成性的坏男孩变成穿着卡通t白球鞋的少年。袁锦的缪斯并不是她或并不只是她。
视频那端“袁锦，我手机没电了，把你的拿来。”尤侥朝停靠在路边的路虎车里坐着的袁锦大喊。
袁锦听到随即走下车，问她“你要干嘛？”
“付钱啊，我手机没电了，柯栩安打游戏呢，你快点。”
袁锦无奈掏出手机递给她，站在一边等。大半夜这俩人突然把自己叫出来说想吃宵夜，他最近也很郁闷，就答应一起出来了。这几天手机刷来刷去也没有一条黄起的消息，这个没良心的，自己都生气了她不知道哄？这么多天不知道和他联系，回了家就把自己忘在脑后。
柯栩安打完游戏，打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仨人很久没一起出来了，很激动呀！“出来食宵夜。”摁住录小视频，撒手截止在尤侥扫码支付的画面。
“袁锦支付密码系多少？算了，你自己输入。”尤侥把手机递给他。
那晚过后，黄起也依然没有再联系袁锦，情感游戏里她向来是如鱼得水的那一类人。她又恢复了从前那副爱惜自己的德行。可黄起在这份等同于绝望和失败的自由中，看到了自己在感情中的苍白。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听郑伊健的甘心替代你
“如雾如烟，全像游戏
仿佛天和地在挑选我跟你
如像我亦重遇了生死
难道只好淌泪心痛告别你。”
是袁锦先来联系她的，一个阳光很好的早晨，袁锦一通电话打过来，黄起还睡的迷糊，下意识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喂。”
“黄起，你睡挺香。”袁锦冷笑着讽刺她。
黄起听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蓦然清醒。“怎么了？”口音还带着些没睡醒的小奶音。
袁锦听到后，语气也柔和了些：“这么多天不知道联系我，没良心，不联系我就算了，也不知道关心心心，心心都想你了，哭着找妈妈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提到心心，黄起也有些想它了，一想到她走那天，心心一直跟到电梯口都不肯回家，没办法只能带着它去机场。到了机场还围着她转个不停。如今她回家了也没和它视频，亏它还惦记着自己，黄起的心里就对心心生出几分愧疚，也忘了前些天的委屈
“我下周一回去。”黄起和他说。
袁锦还挺满意她的回答，“行，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黄起蒙上被子接着睡，倏尔反应过来掀开被子。不对啊，一只狗能他妈说话还哭着找妈妈啊。又被骗了，死袁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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