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白季
次日清晨，海上，巨轮船舱。
杨小飞躺在床上，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小房间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睡的头脑发昏，感觉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摇晃。
他眼睛向下瞥，伸出右手，上身和手臂被缠满绷带，全身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脑袋胀痛，口干舌燥。
身旁有个小脑袋趴着，扎着两条发髻，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趴在他左臂上侧着脸熟睡，稚嫩可爱的脸上流出口水，将他左手上的绷带染湿。
房间中央摆着一顶圆桌，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此时一位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脸颊通红，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呼噜声很大，比外面的海浪声还要大，时不时攒一下嘴巴。
这里是哪？听到外面的海风和海浪声，应该还在大海附近。
杨小飞目光打量了一圈后，用手肘撑着上半身坐起，左手轻轻抽出，细小的动静让一旁的女孩缓缓睁开眼惺忪的眼睛。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到面前杨小飞醒来，眼睛瞪的老大。
“嘻嘻！小哥哥你醒啦？”
女孩一脸天真烂漫的笑脸露出少了一排门牙的牙齿。
看着她的小脸，杨小飞虚弱的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笑，问道：
“小妹妹，这里是哪？你有没有见到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姐？”
小女孩做了一个夸张的“哦”的嘴型，眼睛往一侧瞟，随后说道：
“我们在大船上，你说的漂亮小姐姐是…我姐？”
杨小飞诧异问道：“你姐？文清？”
小女孩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雨点般地点头。
随后想起什么，她起身打着哈欠往外走，小碎步片刻来到门口，回身说道：
“我姐说，等你醒了就让我带你去找她。”
杨小飞闻言，缓缓起身，坐到床边，一边穿着鞋子，一边看着桌边趴着的老者，问道：
“他是谁？”
女孩暼了趴着的老头一眼，脸上有些嫌弃，说道：
“他叫药勺，是我们天元阁的药宗长老。
我姐说如果你今天醒不过来，就断他一个月的酒，所以他昨晚先喝个尽兴，把自己喝蒙了，你别管他。”
杨小飞嗯了一声，站起身，简单披了件衣服，跟着小女孩往外走去。
开了门，眼前就是苍茫的大海，海风迎面扑来，险些将他披在身上的单衣吹掉。
杨小飞惊讶的，是脚下这艘船的巨大，有生以来见过最大的一艘船，仅宽度就有十几米，不仅有甲板、有船舱、有房间、还有走廊。
他们顺着走廊而行，杨小飞扶着栏杆向下望去，下方有十二条船桨滑行，就像鲸鱼的鱼鳍，有节奏的摆动着。
杨小飞看着身前的带路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跳着转身，答道：“我叫阮涟，你是我姐夫，可以跟我姐一样，叫我小涟。”
杨小飞整个人顿住，停在原地，居然羞涩起来，不过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姐夫？你姐…说的？”
小涟皱了皱眉，说道：“昨天你上了船之后，无法喝水，还是我姐嘴对嘴喂的你呢！你们亲了嘴儿，你不就是成了我姐夫了？”
她说着，将两个小拳头顶在一起，勾了勾拇指，一脸坏笑。
杨小飞若有所思，拇指摸了摸嘴唇。文清也真是，这种事儿，都不避讳一下小孩子？
小涟有些顾忌的走到他身边，招了招手，示意让杨小飞附耳过来，随后提醒道：
“小哥哥，这次出行的，还有我们内宗的白季大哥，你小心他一些，他也喜欢我姐，很久啦！”
正当二人交头接耳之时，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一名身形伟岸的成熟男子，一手持剑，一手负在身后，他一句话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杨公子醒了？在下已经等你良久！”
二人闻声望去，正是白季。小涟拉了拉一旁杨小飞的衣角，手指指向那男子，摇了摇头。
白季的这句话有几分是让小涟回避的意思，可她假装听不懂，走到一旁的栏杆处，双臂往上面一勾，眼神看向大海。一副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不走的样子。
杨小飞上前几步，拱手道：“在下就是杨小飞，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白季并没有还礼，而是暼了一眼，转身向大海，说道：“少阁主的身份，你知道吗？”
“昨日刚刚知道的。”杨小飞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白季道：“少阁主为救老阁主，只身来东海斩青龙，此事成与不成，对她来说都只是一场磨砺，包括你在内。
少阁主年纪轻轻便位列武者排名手册的第二位，是天元阁乃至于整个水铎国的顶梁柱，大大小小的磨砺经历不少，但不管什么困难她都挺过来了，由此才能不断前进。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杨小飞低着头，脸色已经变得严肃，仍恭敬地回应道：“在下…不太明白。”
白季沉寂了片刻，转过身来，凑近了面前低头哈腰的少年，声音夹杂着一丝威胁，说道：
“我的意思是，少阁主责任重大，她必须，往前走，而你，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所以，既然你伤好了，就走吧。这下，懂了吗？”
小涟皱着眉头，扭头喊道：“白季大哥，你太过分啦！你就不怕我姐吗？”
“姐夫！走，别理他，我带你去找我姐！”
小涟拉起杨小飞的手就要走，那声姐夫也是她刻意叫的，因为白季这个人她一直都不喜欢，虽然白季一直以来没有招惹过她，但他在天元阁的名声不怎么好。
虽然他资质很好，在天元阁地位也很高，属于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时常争强斗狠，尤其是对于阮文清有些许青睐的男子，都被他的拳头揍过，由此留下了凶狠的恶名。
这句姐夫叫的白季咬牙切齿，手中的剑在鞘里震动。
杨小飞推开小涟的手，对她微微一笑，随后抬头问道：
“敢问阁下一句，刚刚你说的，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文清的意思？”
白季眼神微微一缩，脸色难看，将手中剑抱在怀里，说道：“我的意思已经足够了。
还有，少阁主的小名，不是你这种人能叫的！”
杨小飞脸上顿时笑容绽开，不再有丝毫的恭敬之色，眼神变的轻蔑，说道：
“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凭什么你来评价！敬你一声兄台，那是我抬举你，可你不该丝毫不知好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绊脚石，只知道在她需要的时候至少我还在身边，你又在哪？现在跑出来让我滚？你有什么资格！
我如果是绊脚石，你又是什么？臭狗屎吗？
还有，文清这个称呼是你们少阁主准许的，你叫不得，我却叫得！怎么？人家自己的名字，怎么用你也管？
对了！你到底是哪位？我一上来就已经自报家门，而你狺狺狂吠了半天却连名字我都不知道，是没有家教还是名字取的太难听叫不出口？”
小涟在一旁目瞪口呆，担心之余又觉得畅快。眼前的白季，自从出生应该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吧？
杨小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但是心里舒坦极了，想起了老茶头，没想到他教的东西今日居然能派上用场。
白季脸色难看到极点，怀中的剑没了动静，因为用剑太便宜这小子，他要用领域，领域杀人才能让人感到分筋错骨的痛苦。
一道光波以白季为圆心向周围荡去。
杨小飞见过这一招，在海岛上，阮文清曾用这一招令长毛猴子瞬间七窍流血，让身躯坚硬如铁的壮汉瞬间痛苦到动弹不得。
很快，杨小飞也体会到了那种痛苦。他全身瞬间受到来自周围空气的挤压，像是被挤压在一处密闭的空间，而四周都在向他压缩，每一根骨头都咯吱作响。
头顶更是泰山落下，压迫着他跪下，他的膝盖颤抖，倔强的支撑着，地板吱吱作响。
脸色已经憋的通红，青筋暴起，上半身缠绕的白色绷带渗出血丝。
小涟怒目圆睁，喊道：“白季！你再不收手我去叫我姐啦！”
这句话还是很有威胁的，在船上当着小涟的面杀人，无疑是最蠢的。
白季不傻，他出手一来只是发泄一番，二来也是探一下眼前这个人的实力，经过这一番试探，他确认对方只是个一重天的废物，如此，来日方长，杨小飞必须死，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不急于今日。
他长袖一挥，领域撤去，随后轻蔑的哼了一声，便要拂袖而去。
杨小飞全身瞬间轻松下来，脸色逐渐恢复，咳了两声，大口喘气，他恶狠狠地看着那个背影，喊了一声：
“站住！”
已经走出几步的男人驻足停下，却不回头。小涟以为他要以卵击石，吓得她拉了拉杨小飞的衣角。
杨小飞问道：“你是什么境界？”
那男子继续往前走，消失在拐角，留了一句：
“四重天-领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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