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日子大抵是这样过的，房嬷嬷日日同韵浣汇报些商铺事宜，听了几日，总算是对沈景琛的财产有个底儿了，往后这一桩全让她管，还是要花些心思的。

        沈景琛则一如往常，房嬷嬷同韵浣汇报时他在院中舞剑，汗水沁在皮肤上，直觉身子一身轻松，他最是留恋这等感觉。到了饭点则同韵浣一起用饭，晚间听韵浣同他说体己话，当是小夫妻平淡的日子。

        韵浣坐在案桌前，挑灯将剩下的账本看完，这厢看的是以前的账本，有个路子才好接管不是。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将账本叠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时沈景琛且刚盥洗完，到屏风后将衣物卸下，只剩就寝的素白中衣，墨发披着，零碎地散致胸前。

        韵浣目光是一直随着沈景琛的，沈景琛的放松是练功，她的放松就是黏着他，这时见沈景琛刚躺在床上，韵浣便跟上前，脱下履衣，一整个压在沈景琛身上，小臂环抱着他的脖子，头紧贴于他的胸膛。

        沈景琛不敢动弹，往日最多是相拥，未曾想到韵浣会这般。

        韵浣先于他盥洗，两人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沈景琛能感受到韵浣身体的温度，以及……胸膛上感受到的柔软，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虽对那些事不感兴趣，但他也是正常人。

        一时心跳加速，感觉血液沸腾，他甚至在想，韵浣是不是故意的。

        谁知韵浣突然道：“这些账本看得实在是太累人了，明日你便要当值了，又留着我一人在院里。”言语里有些委屈。

        沈景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感受到下面的一丝异样，连忙转身，将韵浣放下，自己则转回来吹了灯。

        “明日恰好坊市，我同房嬷嬷道明日让你休息一日，你且去逛逛罢。”沈景琛好声道，将锦被盖好，闭眼不让自己想刚刚那一番。

        韵浣没有把刚刚放于心上，只想着沈景琛说的对，但是明日同谁一起呢？“茹芝姐姐太忙了，二房事务都交由她，不如……同烟婷去罢！她先前同我说想去淑香坊瞧瞧来着。”

        “也好。”沈景琛是对这些娘子们的事不上心的，他现下心里麻乱得很。

        韵浣没有再说别的事宜，只默默挪近沈景琛，用玉足轻贴沈景琛的腿，好在沈景琛没有拒绝，不知怎的，总觉着这样睡得更好。

        这几日在府里，沈景琛是比平日起得晚些，可并未影响他的生物钟，韵浣醒时，身边人已然不见了，每次都想同他一齐醒来，可每次都如此，只觉得有些懊悔。

        蓉香替她梳好发髻，今日梳的发髻要些时间，韵浣顺手打开台上的抽屉，往日里她从未注意过，这下子打开见着里面是一块布包着的，韵浣拨开，瞧见里面的东西，一时茫然。

        里边有她送的刺绣平安符，是那日晚买的那个，还有绣着小爱心的布袋，还有些，是她这么多年来，送给沈景琛东西。

        “原来小武夫一直放着，我当他全扔了。”韵浣言语中透着委屈。

        蓉香顺着目光瞧去，这些她都认得的，只是看姑爷一直对娘子无意，谁料想他会把娘子送的这些全装起来。

        正还看着，院中传来一阵嘈杂声，韵浣朝屋外看一眼，将东西变回原样，关好抽屉，未等蓉香给她上妆便往外走去。

        顺着声音走，瞧见厨房门前围着院里的女使，有些还拿着扫帚和抹布，一瞧就是看热闹的。

        这是听得厨房里争吵，“我说过早午饭到正院那端过来便可，你偏要不听劝地把这些菜都切了！你若是骨头硬，便将这厨房全交由你罢！让你一人去给这全院里的做饭！……真真是气人的，我是为着你们着想，却这般不识相！”里边一个妈妈尖着声音嚷道。

        “就是啊，想来这样大家都轻松，正院里什么大鱼大肉没有，这小破院，哪里填的饱肚子，翠云你何故想不开”另一个妈妈附和道。

        “她们小厨房可以直接到正院端来，我们洒扫的还不是得动手自己做，美名其曰为我们着想，实则是想吞了厨房的食材，给自己加餐罢！”外头的侍女小声交谈，里面的婆子资历深，她们不敢当面指责。

        “就是，真真是不公平的，让少夫人见着才好，把她们这几个婆子一并罚了！”

        “少夫人面皮薄，哪里做得这等子事，还是别指望了。”她们眼里，韵浣还是小娘子心性，哪里能同姜夫人那般管好下人。

        听着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韵浣朝蓉香问道：“齐嬷嬷上哪儿了？”

        “一早采买去了，早饭都交由她们管的。”蓉香如实回道。

        这等子侍女看热闹并没注意韵浣来了，蓉香大呵：“这是在干什么呢！都没事儿做了不成！若是真没事儿做了，马厩那还缺人打扫呢，一并安排了你们去！”

        声音洪亮，门口的侍女看到韵浣来了，赶忙散开做自己的事，虽说韵浣是新进府的，但到底也是主子，可别牵连她们才好，那马厩如此脏，谁愿去呀？

        蓉香扶着韵浣走进厨房，只见一个年轻的侍女垂着头泪眼婆娑，见韵浣进来才止住泪水，唤了声少夫人，还有几个老妈子在一旁，瞧见韵浣，赶忙迎着笑脸。

        “这等……”还未等其中一个婆子说完，蓉香便大呵道：“夫人在此都如此嘈杂，若是夫人不在此，是不是要逆了天了！”

        这些侍女婆子进院里，蓉香便觉着自己要摆些架子，免得这些人欺负到她小娘子头上来，以前她不遇这些事，可不代表她怕！

        婆子陪着笑脸，“是我们的不是，吵着夫人了，我这就把翠云带到杂房，免得污了夫人的耳。”言罢，便想拉起翠云往外走。

        韵浣瞧起来并不生气，甚至还笑着道：“我这还没发话呢，妈妈不好这般自作主张，让人知道反倒是说姜夫人调、教的婆子不得力，叫翠云是吧？妈妈劳心劳力，不必为此事操心，就交由我罢。”

        说完也不顾妈妈阻拦，让翠云跟着她进屋子，先前在清府，哪里会有这种事，连个下人能是让人不省心的。

        本还想去寻烟婷呢，这下好了，可得耽搁一阵了。

        韵浣坐回妆台前，让蓉香给她上妆，眼眸瞥了一眼身旁的侍女，“翠云？”

        翠云颤着身子，垂首道：“奴婢是翠云，夫人。”

        “且先说说发生了什么罢。”韵浣语气温和。

        翠云似是受极了委屈，听得韵浣这一问，语气带着哽咽：“前两日邹妈妈说往后不必每次都开小厨房，到正院端来便好，可每每端来，菜里的水汽又浸回去了，惹得菜的口感变了些，再者端来时，热气已然散了不少，奴婢瞧今日食材刚来，便想着给夫人开小厨房，谁知刚把食材处理好，几位妈妈便进来怪罪，奴婢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言罢，是委屈极了，泪水顺流而下，只能用手背抹开。

        韵浣静静听着，却没有替她辩解，“你先前在正院里做什么的？”

        “奴婢是管灶火的。”翠云如实回答。

        这么一说韵浣是有些印象的，先前让齐嬷嬷问她们，都写至纸上了，“那其他几位妈妈呢？”

        “邹妈妈原先是姜夫人身边的人，并不是管厨房的，剩下三位我只认得其中的赵妈妈，其他两位未曾见过，许是二房和三房的。”翠云止住了眼泪。

        原来这些个婆子侍女是三房都有，一个跟前伺候的老人，哪忍得到厨房做饭这口气，想必觉得折辱了她呢。

        待蓉香替她画好了花钿，才继续对一旁的翠云道：“若是让你到我跟前伺候，你可愿意？”

        她跟前只有蓉香，齐嬷嬷和房嬷嬷都有事儿做，不好叫她们做些女使的活，正好却个侍女。

        翠云稍带惊讶，她本也只是道了自己的委屈，哪里有个这想法，遂立刻跪下，“夫人，我自知粗鄙，往常只是一个看火丫头，来了夫人的院，能让我为夫人备食已经十分满足了，哪里能做得伺候夫人这等精细的活。”

        “夫人跟前正好缺一人，你若是能做好，唯夫人马首是瞻，忠心耿耿，夫人自是不会亏待你，不过你若是依旧想回小厨房，夫人也不会怪你，总是再找旁边便是了。”这厢蓉香将韵浣的一切妆发梳好，同翠云道。

        翠云毫无犹豫，给韵浣磕了个头，她可再也不想回那小厨房了，那几个妈妈简直是欺负人的，好似这院里她们资历最老，就变成了她们是主子似的。

        “奴婢翠云对夫人绝无二心。”翠云起誓。

        韵浣含笑点头，“日后你依旧是管小厨房的，我想吃些什么，你务必让妈妈们做好。”

        翠云感激地应了声是，待她走后，蓉香看着门口，“娘子真要她在跟前？”

        “傻蓉香，平日里我们不在院里，总是要有个头的，齐嬷嬷出去采买，诸多事宜都要她亲自操劳，这也有个方便。”韵浣坐在圆凳上，拉着蓉香的手。

        三房的妈妈皆对翠云这般，想必她之前在正院也是不受她们待见的，这般变成自己人，她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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