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得知许青萍的死讯之后,沐夕颜大哭了一场，伤心内疚，自责不已,口中不停地喊道：“是我害了,都是我害了她啊．．．”
“阿颜,你也别太难过了,她是心甘情愿的．．．”沐夕瑶柔声劝着她,她心里知道,许青萍是心甘情愿为阿颜死的．．．
或许，在她被她的那个所谓的未婚夫玷污，又被自己所有的家人背弃后，她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只是为报答阿颜的恩情，她才留在相府，留在这个让她心如死灰的世界。现在她们做的事情败露了,她已经不能再为阿颜做什么了,为了不连累她，她就选择了一死了之
“姐姐,我真的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沐夕颜流着眼泪，嘴里喃喃地说着,心里真是又悔又痛。虽然她和许青萍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在这段时间里,这段可以说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间里,是她一直陪伴自己，开导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所在所为,竟然会连累到许青萍送命，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对她吐露自己心中的怨恨，不该接受她的帮助
沐夕瑶心疼地望自己的妹妹，闭了闭眼睛，一狠心，冷冷地说道：“是的，你当然错了。”
听到姐姐这话，沐夕颜停止了哭泣，看向姐姐
沐夕瑶看着妹妹，轻轻开口:“阿颜，你做这事的时候，想过无辜的人吗？”
“无辜的人？”
沐夕瑶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阿颜，万花楼的姑娘，你还记得吗？”
“姐姐，这和万花楼的姑娘有什么关系？”沐夕颜满脸疑惑和不解。
沐夕瑶轻轻地叹息，颇为无奈：“阿颜，你做事总是这样不计后果吗？”
“姐姐，倒底怎么了？”见姐姐如此神色，沐夕颜的心中就更加焦急：“皇上这件事全是我一人所为，和万花楼的姑娘有何关系？”
“你是这么想的，可是爹会怎么认为吗？”
沐夕颜瞪大了眼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颤抖着问：“爹把她们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起来了，爹说要把那些姑娘的身世，身边接触人都调查一遍，看看她们究竟有没有和乱党背地里有联系”
这是沐夕颜怎么也想到的事情，她不由叫道：“若她们都是无辜的，爹会放她们吗？”
沐夕瑶无奈的说道：“若是她们不知道皇上的身份还好，要是知道的话．．．”
接下来的事情，沐夕瑶没再说下去，然而沐夕颜已然什么都明白，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私仇竟然会牵连到什么多无辜的人，心中又愧疚又难过，不由掩面抽泣
沐夕瑶也觉得妹妹这事做得实在太不地道了，那些女子之所以会委身青楼，想来其中必要一番凄苦的经历，身世凄惨只能卖笑为生，生活本就不易，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就算她全力为她们摆脱嫌疑，也无法让她们毫发无伤的出了监狱的门。
这事她本不打算让阿颜知道的，因为她知道后定会很难过，可是一想到许青萍的事，她觉得还是把这些会让她难过的事告诉她比较好。
她知道阿颜心里苦，可是事以至此，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她是注定是要和皇上在皇宫里面过一辈子的，若是她的再不能放下心结，伤的人，只能是自己。
只要她能放下心结接受皇上，她应该还是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不过眼见妹妹越哭越伤心，她还是忍不住劝道：“不过你也别太内疚，万花楼的事现在交到我的手上，若是那些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我定会放了她们。”
“真的吗？”
“是啊，我不会骗你的。”
爹现在已经病得快不行了，这些琐碎的事物，自然都交到她的手上。
她可是会成为□□历史上第一做丞相的女人呢！
安抚了许久，眼见妹妹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沐夕瑶就准备离开了，没想到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阿颜却出声叫住了她
“姐姐”阿颜的神色有些扭捏，犹豫地开口:“爹的病好些了吗？”
沐夕瑶一愣，那天爹被她气得吐血后昏迷，阿颜惊慌失措表情她还记得，想来她虽然因为父亲包庇皇上的事而记恨他，可是心里还是关心着爹的。
想到这里，沐夕瑶有些欣慰，阿颜果然还阿颜，永远都这么口硬心软。
“姐姐，爹究竟怎么了？”眼见姐姐一直不回答她，沐夕颜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那天真的被她气得伤了身子吧？
“没什么”沐夕瑶勉强地笑着说：“阿颜，你既然心里想着爹，就去看看他。”
然而阿颜始终没有去看爹，沐夕瑶知道，妹妹对爹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倒是皇宫里经常派人来接皇后娘娘回宫，没次都让沐夕瑶冷着脸打发回去了，她知道，阿颜是是不愿意回宫的，不过更重要的是，爹没有多少时日了
这段时间，至少让阿颜留在府里吧，要是爹有个好歹，至少能见上最后一面．．．
不过宫里的皇上似乎难以耐住思念之苦，也不想想前不久阿颜差点让人把他那啥了，这一天他竟然亲自登门，想要接走他心爱的皇后
沐夕瑶硬拦着是不让天子进门，除了阿颜见了他会犯心病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若进了府皇上肯定就知道了爹的身体状况了
可是爹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只想静静地死去。
沐夕瑶死命地拦着不让顾倾进门，任凭他好说歹说，甚至哀求他，让他见阿颜一面．．．
天子都把尊严尘埃里了，可她都没同意。
没办法，皇上只能悻悻地离开。
然而皇上前脚刚走，就传来父亲病情就恶化的消息，沐夕瑶急忙赶了回去，也不顾父亲的意愿请了一个大夫进府来给他看看．．．
然而大夫看之后直摇头，只对沐夕瑶说了一句：“准备后事吧”
大夫的话让沐夕瑶如遭雷击，她虽然已经知道父亲已经时日无多，只是没想会这么快，看着已经近乎弥留的父亲，她泪流满面．．．
虽然父亲对她并不慈爱，然而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的，知道他快不行，沐夕瑶还是觉得特别接受不了。在她的心中，父亲就如大树一样，不但支撑着大夏的天，也支撑着他们这个家，可是他就走了，沐夕瑶真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在沐夕瑶的眼泪中，已经昏迷一天一夜的沐之衡终于悠悠地转醒了过来，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却显得异常平静，丝毫没有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只对沐夕瑶说了一句：“把阿颜叫过来，我有话对她说．．．”就又昏迷过去了。
父亲想见阿颜！
沐夕瑶知道不能再等了，马上赶到妹妹的房间，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沐夕颜也没想到爹竟然已经病成这样了，她几乎不敢相信姐姐话，六神无主之下，任由沐夕瑶拉着她直奔父亲的房间．．．
直到看到床上憔悴不堪的父亲，沐夕颜才明白，姐姐真的没有骗她，爹可能真的快不行了！
“爹、爹”沐夕颜跪在沐之衡的床边，眼泪落了下来，过去是多年和父亲在一起的场景不断地在她眼前，十几年的时间那么短，他们就要永别了吗？
在沐夕颜的哭声中，沐之衡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跪在自己床边沐夕颜时，那双黯沉的眼睛竟然燃起异样的光芒，他开口颤抖地说出两个字：“宁儿”
沐夕颜一怔，她猛然想起，自己的娘亲的闺名似乎就叫“宁儿”，而听二娘说，自己的容貌也与娘亲十分相似。难道，爹在病中还在思念着早逝的娘亲，以至于把自己错认成她。
“阿颜”沐之衡很快就认出眼前的女子并非是他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妻子，而是他一直愧对着的女儿，他神色一变，他挣扎着想要起来
沐夕颜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沐之衡虚弱地靠在床头，疲惫地说：“阿颜，我就要死了”
“不会的，爹一定会康复的，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沐夕颜泪流满面地说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早就看透了．．．”沐之衡咳嗽了一下，又看向她说道：“不过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心里是不是还记挂着我这个不称职的爹？”
沐夕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流着眼泪，说不出一句话。
“阿颜，在死之前，我想以父亲的身份求你一件事，可以吗”沐之衡原本盛气凌人的眼眸此刻一片死灰，犹如然而之后的灰烬。
沐夕颜抽泣着，轻轻点了点头。
“我死之后，你要回到皇宫，回到皇上的身边，做他的皇后，做他的妻子”
“不行！”沐之衡的话还没说完，沐夕颜激烈地反驳道：“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情，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的。”沐之衡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阿颜，我知道，你可以的。”
“爹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恨皇上，我恨他”
“你不恨他．．．”沐之衡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阿颜，其实在你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恨皇上，你恨的最多的人，其实是我”
父亲的话让沐夕颜泪如雨下，多日来的委屈与怨愤终于找到了入口，她质问道：“爹，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我重要，还是皇上重要？”
沐之衡微微闭上眼睛：“若我说是皇上更重要，阿颜，你会恨我吗？”
沐夕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我知道，你在怨我当时没有救你出宫，可是阿颜，我也是没有办法，皇上深爱着你，若我把你从他的身边带走，那他定会失去理智，无法专心打量着江山天下。”
“可是爹你不是常说，沉迷女色的皇帝是不会出息的，你为什么不趁机把他废了！”皇上对她的所做所为，已经切断他们这么多年的情份，她真恨得爹能废了他，这样自己也能解脱了。
“皇上不是沉迷女色，而是用情太深。”
“那有什么区别吗？”
沐之衡苦笑着说道：“皇上是我花费多年心血培养的，目前最适合做张皇位的人，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的性子竟然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
“皇上的父亲？”沐夕颜惊道：“先帝？”
“是的。”沐之衡闭了闭眼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我当年从顾彻身边夺走宁儿，最开始原因确实不想让他因美色误国，可是我没想到，他竟回爱宁儿爱到爱种地步，失去了她，他就对世间的一切都了兴趣，包括着这锦绣山河．．．”
“所有爹，你后悔了？”
沐之衡摇摇头：“我不后悔，可若当年宁儿当跟了他，定会很幸福的．．．”
“即使跟了先帝，娘也是不会幸福的。”沐夕颜打断他的话，悠悠地叹道：“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又何谈幸福？虽然爹你伤害了她，可是在你和她成亲的时候，她定是幸福的。”
“所以你才那么怨恨皇上拆散了你和景容，对吗？”沐之衡幽幽地看着她说道。
沐夕颜别过头，不再看他，眼泪无声地落下．．．
“可是阿颜，你是一定要和皇上在一起的．．．”沐之衡疲惫地说着：“如今这天下还未完全太平下来，处处埋藏着危机，必须要一位出色君王来治理．．．”
“我若不肯，是不是就会如前朝张贵妃那样，被后人骂做红颜祸水？”
尽管有些不忍，沐之衡还是点了点头：“没错，阿颜，我知道你不会成那种人，你那天说的全是气话，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就如先帝和你娘的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沐夕颜惨然一笑：“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死了该怎么办？”
“你不要胡说！”沐之衡脸色微微一变：“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我会死．．．”沐夕颜幽幽地说道：“若继续和皇上在一起，我肯定是会死的！”
“那你就让自己活下来！”沐之衡的声音陡然提高，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唇边还渗出了一抹惊人的血痕：“阿颜，无论如何发生任何事，你不可以想到死，你是我沐之衡的女儿，你，必须活下去，留在皇上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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