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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皇宫奇葩多


六个人吃完烤肉,掏出各自的紫檀木小几,拿出文房四宝,开始写暮云先生布置的抄书作业。

        下山前一夜,临下课前,暮云霭从松乔小楼里拎出一篓子书,那些书全都半旧不新,足有三十几本。他将书篓给了九嫦,并交代下去没人每本书抄一遍,抄不完的人每日加课两个时辰。能背诵全书的人,每日减去两个时辰的课业。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

        酉时刚过,庆阳宫掌事宫女韵书走到殿外,躬身道:“禀几位贵人,酉时已至。宫宴酉时四刻开,从庆阳宫到甘露殿要一刻钟,几位贵人如若修整,该动身了。”

        “劳烦姐姐提醒了。”九五转头看向殿外,客气地朝玉书拱拱手道。

        韵书行礼后并未退下,在她的余光里,正殿里的六位贵人,依旧分别坐在正殿两侧的椅子上谈笑风生。她心下略感疑惑,怎地只见笑脸不闻声音。

        九五挥手收起一地狼藉,其他人纷纷收起小几和文房四宝。

        九妤不快地嘟哝:“才抄了一本。”

        她的笔速最慢,而且字又丑,暮云老头说她的字瘦瘪没筋骨。瘦瘪?筋骨?这就让她很是费解。字写出来能看便可,为何非得各个肥头大耳且有筋有骨?如此一来,肥头大耳有筋有骨的字岂非是成精了。

        她斜眼瞄九嫦的字。果真各个圆润肥厚,憨嘟嘟,很是可人,而且一横一竖间仿若裹了根骨头棒子一般,一撇一捺更是劲健洒脱,颇有狼牙气急挥爪狂抓的气势。不可谓不妙。

        九妤看着便伸手朝一个“狼”字点去,被她指尖一点,那字活过来似的,从纸张上慢腾腾坐起身,而后左右扭扭。

        九娥见状玩心大起,伸出细白手指去点另一行字。

        九嫦见状,一把掌拍开两人的手,然后将要脱离纸张的字一个个按了回去。

        “你握笔姿势要改正。”九嫦委婉道。九妤握笔的姿势乃是一把抓,粗狂的很。

        “你若不改,何时能抄完三十本。”九娥掏出绢帕递给她,“脸上有墨渍。”

        九妤拿过娟帕胡乱擦了一把脸,“我以为,暮云老头就是记恨我们可以下山顽。”

        “你该庆幸先生没跟我们一起下山,否则,哼哼。”九五意味深长地笑道。

        “啊!”闻言,武罗整理衣襟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从惊恐万状到万分庆幸只是刹那,他拍拍胸脯道:“好险好险,先生若来,我怕是寝食难安。”

        “瞧你那出息。”九娥笑道,“你看小妤儿,天天被罚背书、抄书,天天乐呵呵,学着点吧。”

        九妤不以为辱反以为荣地笑呵呵拱手:“承让承让,乐呵呵乃我鹿家老祖宗真传本事,我阿爷有言‘心大治百病’。”

        “噗!”虎小六正在喝水,闻言一口喷出去半丈远,“你休要胡言!族长何时说过这话!分明是你胡诌的!”

        “嘿!你这小孩儿,天天板着脸就罢了,怎地还不许别人乐呵呵,刚过十岁活像个老顽固。”九妤掐腰梗着脖子,朝虎小六道。

        虎小六上前一步瞪视九妤:“你!朽木不可雕!”

        九妤上前一步,略作思考:“你,装模作样。”

        确实需要时常端架子的虎小六:“你!……”

        九妤立即抢话道:“你故作深沉。”

        深沉为何物还不甚了解的虎小六:“你……”

        完胜的九妤得色道:“你什么你,你倒是说呀。”

        虎小六眼睛瞪的比牛还大,连着被抢白两句登时气得结巴,脸红脖子粗,眼睛竟红了——一层水雾蒙住了黑亮的大眼睛。

        这……九妤赶忙倒退一步。同时,因为惊诧眼睛、巴也慢慢张大,见势不妙,她赶忙去翻锦袋。一通胡乱翻找后,两手里抓满了花花绿绿的药瓶。

        她上前一步将满手的药瓶一股脑塞到虎小六怀里,旋即又赶忙后退一步,指着他忙道:“都给你,不许哭!”

        她后半句话凶巴巴的,显然是想通过恫吓把虎小六的眼泪下回去。

        九嫦正低头收拾,闻言抬头看过来,见状赶忙上前,拍着虎小六的背道:“闹着顽怎地哭了?阿姐这里还有些刚抓的深潭银鱼,都给你。”

        九嫦说着自锦袋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双色琉璃瓶,半透明的瓶中依稀可见细长的银鱼如融化的银锭子汁水似的在瓶中游来游去。

        深潭银鱼与冰虫一样即难抓又难养。深潭银鱼喜欢漂亮的琉璃,钓银鱼须得琉璃饵,况且即便费上几十颗琉璃珠也不一定能钓到一条小银鱼。可见这银鱼有多狡诈奸猾。但就是这种小东西,能治百种因毒邪所致的痈症。市面上百两金一条。九嫦塞给虎小六的琉璃瓶中就有九条小银鱼。

        六个人里虎小六最小,刚过十一岁生辰。他本是个小弟弟,可属他最老成持重,平时总爱板着脸,不是凶这个就是凶那个。任谁都没想到,如此沉稳老练的小弟弟吵架吵输了还会哭。

        “我没哭!我眼睛疼,烤肉烟熏的!”虎小六倔强地抬手臂擦泪,一边擦一边把九妤、九嫦给她的瓶瓶罐罐装进自己锦袋,装完又伸手到九妤面前,“冰珠。”

        九妤忿忿地抿着唇,拳头攥得咯吱响,非常特别尤其想揍虎小六一顿。但是,恨就恨在这个但是上,她刚把人气哭了再上手揍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小孩儿吗。给就给,九妤掏出一瓶冰珠塞进虎小六手里,嘟嘟哝哝道:“你就是趁哭打劫。哼!”

        虎小六拿过冰珠,偏头也“哼”了一声。

        九妤和虎小六吵架时,九五和武罗将庆阳宫正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将挪动的物件、破损的物什全都恢复如初,而后将族印结界撤回。

        殿外等候的玉书余光看到那六人从椅子上起身,不疾不徐自殿内款步而出。

        “不需修整,烦请姐姐带路送我等去甘露殿。”打头的九五客气道。

        “殿外已备下步舆,几位贵人请。”玉书躬身道。

        六乘步舆自庆阳宫启程,每一乘步舆除去四名抬舆的太监,另配两名宫女两名太监,再加上庆阳宫掌事宫女韵书和掌事太监重安,一行五十人走在宫道上,排场之大不下一名贵妃出宫的阵仗。

        “好大的排场。”月华宫前,守门的小太监远远瞧见浩浩荡荡而来的队伍,不禁与对面的小太监私语道。

        “听重安说,这几位安置在了咱们二殿下的庆阳宫。”另一位小太监把声音压得极低道。

        “不止,下晌我随孟夏姑姑去尚服局,听司衣说,长公主因为这几位在皇后娘娘那儿吃了排头,回宫后发了好大脾气,原本做给长公主在宫宴上穿的衣服首饰,尽数给扔了出来。”

        “哟嚯,那可是个硬茬,刚一来就惹上了,以后有好戏看咯。”

        “只要别惹上咱们贵妃娘娘和二殿下,尽管闹去。”

        “小些声,来了。”

        两个小太监立刻规矩板正地立好,直到六人走远才敢觑一眼背影。

        坐在步舆上的六人把两个小太监的闲磕牙听了个真真切切。九妤心说,原来月华宫是白贵妃的寝宫,也就是二皇子越金泽的亲娘,难怪与庆阳宫离得如此近。

        那越金泽不就是岳北都督府的大都督吗?虎小六的亲爹九珥就是越金泽坐下的大将军。

        思及此,九妤忽地记起今早阿爹的嘱托——查一查岳北遭袭到底与越家人有无干系?九妤摩挲着锦袋在心里琢磨,到底要如何查?

        六乘步舆一径儿到了甘露殿正门外。停在正门一侧,六人一齐下车后聚到为首的九五身旁。恰在此时两乘步舆自六人对面缓缓而来。为首的步舆上坐着一位约摸十三四岁的少女,体态丰腴,容貌娇好,只是神态极为骄矜傲慢。

        步舆落地,她由身侧宫女扶着款款地走下来,潋滟的眼波朝对面轻轻一扫而过,脸上露出鄙薄的神色,抑扬顿挫道:“这便是九山上下来的?”

        那宫女温声答道:“回公主,正是几位贵人。”

        隔着甘露殿宫门那么长的距离,那边说的话,九妤这边听得还算清楚,看来那边的人也是没想避着旁人。她甫一瞧见那姑娘,便觉累得慌,概因那人身上挂的珠宝首饰之多与那位咋咋呼呼的长公主有得一拼,她想,这人大概把全副身家都簪挂在了身上,夕阳一照浑身发光,愣是让人一眼辨不出她的容貌。

        九妤不禁看得啧啧摇头,小声嘀咕:“活像块会行走的大金锭子。”且金锭子身上还挂满了珠宝翡翠。

        武罗和九五微不可查地点头赞同,虎小六强忍着才没点头。虽然他也这么以为。

        九娥轻嗤一声,微微偏头问九嫦,“这人谁呀,好生无礼。”

        “显然是位金尊玉贵的公主,”九嫦难得语带嘲讽道,实在是对面那位嘲讽的眼神让人十分不爽,“瞧这骄矜傲慢的样儿想来是那位远近闻名的二公主。”

        来皇宫的路上,九不服边吸熏香边跟他们六个讲了宫里两位大人物癖好和避讳之处,顺带讲了几位要紧的嫔妃和皇子、公主的情况。

        按照九不服的形容,九嫦所说并无不妥。

        自打头的步舆上下来的少女正是淑妃娘娘所生的靖公主,名唤越玉靖,是这岳宫里的二公主。若说长公主蛮横无理,横行无忌,那这位二公主则一项自视甚高、目中无人,骄矜傲慢数第一。

        韵书和重安带着庆阳宫的宫女齐齐行礼道:“见过靖公主。”

        “起来吧,你们倒是跪得快。”越玉靖眼神揶揄地扫过地上的宫女太监,随后瞥一眼站得纹丝不动的那六人。“有些人呐,即便入了宫也难登大雅之堂,真该学学规矩为何物。哼~”

        越玉靖没等来六人朝她行礼,神色越发傲慢,下巴颏翘得能指天,拿鼻孔对着九妤几人冷哼一声便抬脚进了甘露殿。

        “哼!”九妤、九娥、虎小六三人不约而同地扬起下巴拿鼻孔对准越玉靖鄙视地哼了一声。

        九五、九嫦、武罗:“……”抱歉是我们慢了。

        等越玉靖带着人进了甘露殿,众人才瞧见落在她身后的人也是位公主。

        这位公主不论身材、姿色还是气质都较之越玉靖高出许多,她便是德妃娘娘所生的慧公主,名唤越玉慧,人如其名,眉目流转间透着一股子聪慧。

        “几位姐姐、哥哥一路可顺当?”越玉慧袅袅婷婷地朝几人走来,未开口先带上三分笑。

        “托公主的福,一路顺当,多亏青艾大人一路上妥帖照看。”九嫦客套道。

        “听母妃说姐姐们眼下已住进了庆阳宫。玉慧现下住在荷花苑,虽不及贵妃娘娘的月华宫近,但也不远,贵妃娘娘平时协理六宫事务诸事繁忙。几位姐姐如有需要,尽可找玉慧便是。”越玉慧亲和道。

        “先谢过公主美意。”九嫦回以微笑。

        “几位姐姐当真是好样貌,难怪宫中都在传有天女下凡来了宫里。玉慧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标志的人儿。”越玉慧只朝人群中扫了一眼,便认出哪位是大皇子的意中人。

        九娥笑道:“公主秀外慧中,比之刚……”

        九娥被九嫦看了一眼,一吐舌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玉慧最是喜欢快人快语的人。不过要说美,宫中自然是有美人的,皇后娘娘国色天香,贵妃娘娘仪态万方,长公主更是有落雁沉鱼之貌,先前进去的二公主那也是能让桃羞杏让的美人……”越玉慧说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九嫦三人朝甘露殿里面走,迈过门槛时,她忽地倾身朝九嫦三人小声道,“今日见了三位姐姐,尤其是这位阿姐,”她看向九妤,“玉慧才知何为井底之蛙。阿姐的容貌委实让玉慧羞于与之同行。”

        九妤歪头朝越玉慧笑笑,并未接话。因为她正在心里忙着记下那几个听都没听过的生僻词。这位话多的公主两瓣嘴皮子一碰竟蹦出的如此多拗口的词,听得她眼前直发蒙。心下纳罕道,美就美,不美就不美,为何要用如此拗口的词来配,尤其是哪一个词拎出来她都似懂非懂,是以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要说这皇宫,好也不好。处处堆金砌玉,花红柳绿,却没甚生机,能见到有笑脸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那些个宫女太监明明穿着得体,却动辄就跪一地。况且不知何时何地还会蹦出个阴阳怪气的公主。较之九山,这里简直了无生趣。

        “阿姐,不要四处张望。”武罗跟在九妤身后提醒道。

        九妤被唤回神,却未收回目光。她的目光落在甘露殿前的榴芳池上。

        榴芳池上架起一座石拱桥上,此时桥正中一位太监正引着一位五六旬的老妇人并两位少年人朝甘露殿走来。

        九五等人见九妤执着地瞅着那边,便都顺着九妤的目光看去,看到桥上的人均是一怔,但旋即恢复如初。

        越玉慧见九妤好似对那三人很是感兴趣,于是道:“阿姐可听过汉地九州的首富公羊家?”

        九妤歪头看向越玉慧,心说,怎会不知。她朝越玉慧眨眨眼,随即摇了摇头,道:“不甚了解。”

        “公羊世家乃是汉地九州的首富,富可敌国,并非可匹敌一国财富,三四小国不在话下。榴芳桥上那位老夫人便是公羊家现下的主人公羊嫄九,至于旁边那两位,想必是公羊家的小辈儿。公羊家每年夏季都会来岳国避暑,眼下已快入夏,这不刚进城就被请来作陪。”越玉慧温婉地说道。

        九娥跟九妤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两伙人正巧在殿前碰上,按理说,公羊家的人该向越玉慧行李,可那公羊嫄九只是客气地朝三公主颔首,随即看向越玉慧身旁的六人。

        六人不觉一凛,而后齐齐朝公羊嫄九行晚辈礼。

        无声行礼,谁都未开口叫人。

        六人朝公羊嫄九行完礼,略一转身便与公羊嫄九身旁两位少年人互行同辈礼。公羊嫄九身旁两位少年人一男一女,看上去相差一两岁的样子,全做汉人打扮。

        少年朗声道:“公羊若木。”

        公羊若木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清隽,举手投足温文尔雅,观之如沐春风。

        少女声音软糯:“公羊眇眇。”

        公羊眇眇约摸与虎小六一样大的年纪,团团脸上两个大酒窝,梳着双丫髻,极为可爱。

        九五等人各自自报姓名。

        这一行为听得越玉慧很是纳闷。这几人据说见了长公主都不带客气的,为何见了九州首富反而规矩起来。

        这,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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