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五章归途何依(四)

「

        千古之谜。

        大多文明都以女神为始，却都走向父神的全能。

        而史书上留名的女性，大抵不约而同的是倾城绝色，最后只能落句红颜祸水、香消玉殒。

        她们都湮灭在丹青晕开的墨渍里头。

        」

        -玄夜《忍者失格》

        又是觥筹交错。

        待酒足饭饱后，奈良鹿丸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用无神的眼偶尔逡巡在第七班身上，然后叹气：「啊啊，果然女人真是麻烦啊」

        「」猿飞阿斯玛突然目露惊愕，眼神落到鹿丸身上，又看了春野樱一眼。

        「樱，鹿丸他只是」阿斯玛开口，被春野樱的一声「呵呵」给打断。

        泪水的痕迹早已褪去，猿飞阿斯玛看见春野樱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愉悦的甜笑。

        「奈良鹿丸同学」

        春野樱的语气平和友善，却让阿斯玛感到汗毛直竖，他有些无奈的喝了口生啤酒，不再开口。

        「我啊，针对这个还曾经和鹿久先生好好“辩论”了一番呢。」春野樱啧了一声：「你们奈良家那传统流传下来的习惯啊，总是男人女人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她给猿飞阿斯玛投来的担心眼神挑了个眉。

        平时为人随和的她，一旦被踩到地雷便想絮絮叨叨一番，阿斯玛清楚她这个习性。

        「忍界风气总认为女人困囿于柔弱怯懦的小格局，家国霸业只有男人能胜任，更甚战国时期女忍者更倾向被视为一种繁衍道具，但其实不然。女人是天生的间谍更是天生的强者，女忍者尤是，他们的柔软是因为他们温柔善良，所以将其真正的坚韧刚硬掩藏在内，但温柔绝非温顺。而男人正巧相反，所以男人怕了，才设法创造了无数规矩教条去束缚女人，以此维持自己的优势地位。」

        春野樱垂眸，遗憾似的看着空荡了的的酒杯，玻璃和店内暖光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彩虹。

        自己的要求对这个世界来说，也算光怪陆离吧，不过总归我也没打算去改变世界。

        她在心中自我嘲讽，顷刻又开口继续说：「呵，世间尽是愚人，但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天生逆骨的，且有与之相配的头脑。你想，查克拉始祖是位女神，六道仙人的子嗣中唯长女阿底堤命，有初代时期出土的经文传世嘛，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想要表达的只是」

        「奈良鹿丸同学，我想你也看见刚才的卡卡西老师了。如果你再在我面前提什么男人女人的，我会让你体会到更绝妙的滋味啊！」

        她狡诘地笑，像猫，奈良鹿丸突然觉得自己是只鼠在瑟瑟发抖。

        未来的木叶之脑呦，不要惹暗部出身的忍者啊。

        黑手套上的锁链铿锵作响，春野樱放下酒杯，指尖在杯缘摩挲。

        她笑，在心里头补充道：

        叶子在阴暗处待久了，会腐烂的。

        ---

        「亲爱的邻居先生，我有件小事要办，愿意陪我绕点路吗？」

        几人把春野樱的钱包吃到干瘪，才终于酒足饭饱的离开烧肉q，道了别各自回家。

        樱和卡卡西又像昨晚一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一直走到一栋门牌上写着春野的房子时，卡卡西终于迷惑着止住脚步。

        「等等，樱，妳如果是要回呃老家的话，何必邀我同行？」

        「卡卡西老师，我们昨天一起度过了那么美妙的夜晚，今天自然是要来见见家长了」春野樱拿出钥匙打开门，躬身做了个请进的动作，见上忍紧张的张望甚至意图瞬身消失，失笑：「噗，放心啦，这个时间没人在家的，我就办点小事，一会儿就走了。」

        春野樱领着旗木卡卡西穿越门廊玄关，进到客厅餐桌处。

        女忍者从腰际置物袋拿出一个颇厚的信封袋，旗木卡卡西理所当然的认为里头装着的是通行货币。

        「卡卡西老师作为带班上忍，应该是见过父亲母亲了吧？有见到绯吗？我有小半个月没见过他们了，他们都还好吗？」春野樱一边巡视般的四处看看，一边问。

        旗木卡卡西察觉少女似乎对这个家不算熟悉，他回答道：「两位和妹妹看起来都很不错，就是想念长女和长姊了，樱怎么不挑他们在的时候回来一聚呢？他们看起来最需要的并不是物质的回馈吧？」

        「是我欠他们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很好。」春野樱挠了挠粉色的头，似乎有些懊恼，道：「我欠他们一个女儿，虽然父亲母亲生活不虞匮乏，我既然收入不错，能给小小绯添购些她喜欢的物件也是不错的。」

        樱又领着卡卡西离开春野宅，边继续说：「如果小绯未来对当忍者没兴趣的话，也好让她能有选择的资本吧。」

        上忍赞道：「樱酱真是个好姐姐呢，但是啊，他们肯定都是渴望樱酱的陪伴呢。」

        春野樱摇头耸肩：「我天生是个逆骨丛生的，更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还不如离点距离，好过原形毕露。」

        父亲母亲的怀抱很温暖，第七班很温暖，木叶村同期下忍们的嘻笑声也很温暖。

        可是自己带刺的为人会伤害他们，前世父母的眼泪和少年的遗言都已经褪色，愧疚却始终清晰，何其可笑？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4）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呢。」上忍又读起《亲热天堂》，随意答道，他们又一起踏上回住所的路。

        「吶，卡卡西老师，你不是问我认真准备生存试炼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吗？其实三代火影指派我作你的心理医生呢，所以如果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的话，千万不要客气喔。因为是卡卡西老师，所以我不按钟点计费的，你如果想要和我秉烛夜谈一下我也不会拒绝，还可以给点特殊服务。」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心理治疗的道德守则。

        听男人敷衍的「嗯」了一声，樱又笑道：「不过我想你大概不是会主动和我说的类型，所以不如我们交换一下，卡卡西老师来做我的听众吧。」

        少女似乎心情不错，步伐轻盈甚至都有些蹦蹦跳跳的。

        「我的歉意不过只是自我安慰有人说“妇人之仁”是软弱的象征，有人说“妇人之仁”是悲天悯人的大善，是大仁大爱之泪。而我就可笑了，我的眼泪不过是烂俗的矫情。我的“妇人之仁”比小女人更怯懦，比大丈夫更慈悲，却也最是自私，最是空泛虚伪。」(注1)

        她飘飘然转了身，羽织的宽袖长摆像鸟翼延展，她止住脚步，歪头看着卡卡西问：

        「吶，卡卡西老师，新作的主角可以用你当原型吗？」

        「嗯？」听到颇喜欢的作家这么说，身为读者的旗木卡卡西自然是有些心动的，然而那种悸动只存续了一瞬间，他答：「我不适合当主角，也没什么值得当成主人公原型的故事性。」

        「是这样吗？我倒是觉得，卡卡西老师是个复杂到很值得深究的人呢」

        樱色的发随长风挥洒，她两步作一步靠近上忍，无视对方一滞的呼吸和紧绷的肌肉，抬手抚上那面罩。

        「你的快乐就是你揭开面具的悲伤。你欢笑所升起的井里，往往充满了你的眼泪。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呢？悲伤在你的心里刻画得愈深，你就能包含更多的快乐悲伤和快乐是不可分的。」（注2）

        男人垂眸，沉声道：「如果玄夜老师觉得合适，就写吧，我会拜读的。」

        春野樱又想起过往。

        她想起数年前她也曾经像这样自顾自絮絮叨叨，而听者会笑得很温柔的看着自己。

        她想起她上辈子一次次重温这个世界时，那些受着墨的角色里头，她花了三年看懂奈良鹿丸，五年看懂宇智波一族，七年看懂三代地上与地下之影，十年看懂建村初始的爱恨情仇，十五年看懂神话与历史的必然性。却花了一辈子没看懂旗木卡卡西，一个像是很自我，却又像是没有自我的人，他谁也不是，所以能为了同伴和村子成为任何人。

        然后这辈子发现，或许所谓看懂从来都只是一种自以为。而看懂了又有什么用？彩云易散琉璃脆（注3），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阴错阳差，一切还是无法挽回。

        作家问：「你觉得书名用《孤独的稻草人》怎么样？」

        然后读者答：「听起来还不错吧。」

        「还是要叫《用1/4的脸蛋便迷倒万千少女的木叶男神》？对了对了，还得加上受大众欢迎的感情线，比如说……男神处在三角恋中箭头的终点，但他其实对他的老师一片真心无望、求而不得，最后是一直陪在男神身边的热血暖男成功上位！」

        「不不不，这个还是饶了我吧，虚构成分未免也太可怕了。」

        「哈哈，开玩笑的啦。宇智波卡卡西老师，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是旗木嘛，我这边才请多多指教呢，作风神秘的玄夜老师」

        作家与读者一问一答之间，他们居住的公寓已经一步之遥。突然春野樱表情怪异，问：「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你该不会查过我吧，卡卡西老师？」

        「是啊，谁让我没能忍住一颗赤诚的粉丝崇拜心呢？」旗木卡卡西感觉自己的说话风格已经开始被学生带偏了，又道：「以多变的风格著称，贵族至平民皆有所好，且以极快速的产量著书，又册册精品的玄夜老师。大家都猜测会不会背后其实是一个团队呢，老师我实在没有忍住好奇心，结果最后只查到疑似是哪个忍村里头的忍者，就再也查不出结果了」

        「啊哈哈哈，过誉过誉很多作品都是做梦梦到的，只有评价最低的那几本是我写的啦哈哈哈」

        樱对于玄夜的文坛盛名本就心虚，又听出卡卡西老师意有所指的怀疑，愈发眼神飘忽，边在心中喊道：前世世界尊敬的大文豪大作家们，我只是想把你们的伟大也带给这个世界的人而已，不是故意想抄袭致敬，我对不起你们啊啊啊！

        旗木卡卡西寻思着方才少女和猿飞阿斯玛话中熟络，便不再深究逼迫，改口：「嘛，以后我会做为读者随时催更的，樱酱做好心里准备吧。」

        「卡卡西老师你摘下面罩给我来个色/诱之术，我保证热血沸腾的爆写十万字！」

        「」卡卡西转移话题：「话说我一直想着见到玄夜老师要问个问题，《忍者失格》里的『贵村第一技师』，莫非指的是我？」

        各大忍村间称号为第一技师的只有自己一人，结合起昨夜少女的语出惊人，卡卡西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测。

        「欸？」总是面不改色调戏他人的老司机春野樱一瞬踉跄，百年难得一见的面带娇羞、满脸通红，怨声骂道：「这种猜测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了啊，卡卡西老师你这个笨蛋！变态上忍！」然后仓惶进了自己家门。

        「不是，我怎么就变态了」

        旗木卡卡西：尔康手jpg

        除却关门声的巨响，那骂声一点也凶狠不起来，更像小女生被调戏的闹别扭或打情骂俏。这让卡卡西隔壁正巧开门走出来的迈特凯，用种难以置信的不认同眼神盯着卡卡西。

        「我永远的对手卡卡西呦，我很开心你终于知道青春的美好了，但是你不能欺负人家女孩子啊！」

        「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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