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10他才是变态
陶然手忙脚乱地想要捞回漂流板，马上感觉到腹部那里有个东西接住了她，似乎是一张大大的圆盘状东西，还会动。
那张圆盘带着她在水面上浮沉，俨然是要接过游泳教练的职责。
陶然艰难地在水下睁开眼睛，才发现了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条扁扁的圆盘状鱼，是她从未见过的形态，但那蓝色的眼睛却很是熟悉——
嗯，为了接过游泳教练的工作，这大概是他目前为止最不美观的一个形态了。
陶然被那圆溜溜的小眼睛逗得笑出声，却忘了自己仍在水里，马上咕咚咕咚地几口水灌进来。
……她似乎从那小眼睛里看到了嘲笑。
可恶！
小旱鸭子再次追着那条蓝眼睛的鱼而去，只是今天的她稍微会了一点水，偶尔的一个蹬腿能把自己推出去好远。
当然，想抓那条鱼是抓不到的。
他现在变丑了，也变强了，还一直引诱她去深水区，似乎不去就不给摸。
几天后。
陶然懒洋洋地仰漂在深水区，身边漂着一条同样懒洋洋的圆盘状鱼。
他似乎知道自己最初的形态不好看，这几天还给自己加上了半透明蓝边，在水里游动起来飘逸非常，看起来都不像一条鱼，更像是一只美丽的圆盘状水母。
虽然惊讶，但陶然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震撼。
看这飘逸的蓝边，和她的裙边极其相似，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当初送给她的那两条裙子，根本就是他借助海草幻化出来的，所以尺寸才会那么合适。
可就是这样一个连裙子甚至自己都能幻化的生物——
他的最初，是什么形态呢？
…………
多亏了这条鱼教练，陶然已经能在深水区来去自如。
鱼教练自知完成任务，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变回当初那条漂亮的宽尾鱼。
宽大的鱼鳍在她手心里扫来扫去，陶然一把抓起这个家伙，凑近了看他，然后被喷了一脸水。
又想引诱她去追！
陶然再次被挑衅到，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
几天以来，见这个人类虽然一直待在水池里，但从未抓鱼出去过，其他的鱼也不再害怕这个人，在陶然潜入水中时还好奇地凑过来，跟着她一起游动。
陶然本想去抓那个挑衅后就甩着尾巴逃跑的家伙，但身边跟上来另一群鱼，还都十分友好的样子。
心念一动，陶然停下追逐的姿态，原地欣赏起那群凑上来的鱼，还作势伸出手要去抓。
这世上的鱼又不止你一条，哼！
果然，那个游得飞快但频频回头的家伙看到了，立马以离弦之速冲过来，宽大的尾鳍在水中横扫，把那群鱼吓得远离此地，一条都没有剩下。
丝丝滑滑的鱼尾再次凑到手心里，陶然在水下专注地与那蓝眼睛对视，然后——
赶紧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开始呼气。
不行，和鱼玩真的耗肺。
…………
陶然已经习惯了天天吃海鲜的日子。
但是老是吃这些烤制的东西，她觉得不太健康，于是用泥自制了一个陶罐，在里面放上海草、贝类以及在岸上囤的西洲小肉干，给自己烧了一大锅海鲜汤。
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悬挂在海平面上，马上就要落下。
陶然坐在沙滩上，捧着自制的小木碗喝汤。
这个岛上似乎没有其他生物，可以称得上是贫瘠，但贫瘠的另一面则是安全。
陶然并不像那两位金系和木系玩家一样喜欢进林子打架。空间里有肉干果干等囤货，加上会自动补货的海鲜自助沙坑，她不用去狩猎就可以活着，这就够了。
自她学会游泳之后，那条鱼就消失了，只在小屋里留下了新的两套裙子，是按她当时交给浔姐姐的设计稿幻化出来的。
啊呸，什么浔姐姐，她觉得这个生物大概率是个雄性，而他当时要求的男款长衫，根本就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陶然喝完汤，把东西收拾了一下，重新坐回沙滩上。
一个人的陶然并不会感到寂寞，因为她还有解闷神器——
眼下风光正好，陶然赶紧拿出自制的画架和画板，以及各色颜料，在画板上铺一张纸，开始记录这落日美景。
只是才描了个轮廓，前方原本平静的海面就起了一道道涟漪。有一个熟悉的阴影浮上水面，但比她之前在礁石边看见的那只要小很多。
应该是一头小虎鲸，只有两到三个她那么长。
虽然不是上次那条拍肚皮卖萌的大鱼，但陶然觉得这种生物应该没什么威胁，遂准备在纸上再描一个虎鲸的轮廓。
但还没等她下笔，一道水流就从海面上喷过来，在她画板前的沙滩上冲出一个坑，似乎想要攻击她。
但说是攻击吧，那水流又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和人玩耍。
正如陶然所想，这头虎鲸是族里最小的雌性，前几天刚听哥哥说那位带了一个人类上岛。
但这几天那位一直在岛上，它也不敢过来看，只敢在附近的海域来回巡游。
终于等到今天，岛上没有了那位的气息，它赶紧偷偷摸过来，想瞧瞧传说中的活人长什么样。
只是那个活人隐在一个架子后面，让它看不清脸。
灵机一动，喷了一道水箭过去，想把那个人类引过来。那人类果然离开了架子，靠近了海边。
心念一动，它张开嘴，再喷了一道水帘过去。互相喷水在它的族群里，是切磋的意思。
它想看看这个人类强不强，有没有资格做它们一族的朋友。
下一秒，一道沙墙循着那道水帘漫过来，直直冲进它嘴里。
小虎鲸：……
小看这个人类了！如果它上岸的话，肯定会被这个人类用沙子裹住，然后变得干干巴巴！
作为族里最受宠的小雌鲸，它以为这个人类也是个水系，最多会遭到她的水波攻击。
结果却是吃了满嘴的沙子，心里有点委屈，又很不甘心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生物打败，小虎鲸在海岸边转来转去，不想离开。
陶然这边用沙墙抵挡住水帘攻击，硬是从那转来转去的小身影上看到了委屈。
呃，她刚才的下手，是不是过了点，也许人家的水帘只是表示友好？
见那小虎鲸还没离开，陶然赶紧跑到海鲜自助沙柜那里，捡了一条大鱼喂给它。
小虎鲸这边刚吐完嘴里的沙子，就见那“对手”又扔了一条鱼过来，是它平时喜欢吃的那种。
鱼还活着的，应该没事吧？
犹豫着把那条鱼接住，在嘴里仔细感受了下。嗯，还是活蹦乱跳的，是新鲜的鱼。
在它的族群里，分享食物是很友好的行为。
小虎鲸一下子忘了之前的满嘴沙子，在一处水较深的礁石边停住，把头露出水面，同时发出“嘤嘤”的撒娇声，想吸引那人类来摸。
那人类果然被它的美貌吸引住，正要上前来，小虎鲸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一阵寒气。
犹豫着回过头，老父亲正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它，旁边则是熟悉的——
陶然这边被主动求摸头的小虎鲸萌到，正想过去试试手感，那个主动找上门的家伙一家子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啊，她想摸的虎鲸脑袋！
陶然正遗憾间，前边的海面上出现两个更为巨大的黑色阴影，居后的一个很快下沉，似乎是带着那小虎鲸一起走的。而靠前那个——
有着蓝色的眼睛，是她熟悉的那种。
头一次见他变成这么大的体型，陶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见他把脊背露出水面，还像船靠岸一样横着靠近她，陶然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让她坐上去的意思。
可这是大海诶，跟浅水区不一样。浅水区她浮不起来可以马上站直身子，再不济坐着也不会淹死，可这海里——
见她犹豫，一道水帘冲过来，卷着她就到了大虎鲸的背上。
不等这位小乘客思考，虎鲸号游轮已经扬帆起航，向着海中心游去。
见这大虎鲸连招呼都不打就带她进了海，陶然紧张地抓紧了他的背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滑落出去。
大虎鲸看似不疾不徐地在海面上平稳地游，但陶然发现那个孤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眼里快速变小。
随着虎鲸号游轮的行驶，有“嘤嘤”的声音由远而近。
到了一片宽阔的海域，陶然才发现那是什么。
是一群嬉戏之态的大小虎鲸，聚在一起，互相喷水，还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在互相交流。
这些虎鲸似乎好奇她这个陌生人，但又似乎在惧怕什么，虽然一个个投来好奇的目光，但都不敢接近。
陶然直觉是因为旁边这条蓝眼睛的大鱼。
见这些虎鲸如此友好，陶然试探着拿出漂流板，下了大虎鲸的背，自己漂在海上，想近距离观察下这虎鲸们的互动。
果然，她一离开蓝眼睛大鱼的身边，那些虎鲸们就有了动作。
有向她身边轻柔地喷水的，有甩着尾巴送来鱼的，还有“嘤嘤”叫着似乎在表达友好的。
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的陶然：-。
此时的夕阳即将完全落入海平线，海面上倒映着大片晚霞，变得昏昏黄黄。
虽然前方的虎鲸戏水声和嘤嘤声不断，但身后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安静，甚至连虎鲸换气的喷水声都没有，就像——
没有了生息。
陶然转过头去看那条蓝眼睛大鱼。
他虽然变成了虎鲸的模样，但游起来的姿态十分平稳，和那群时不时跃出海面的虎鲸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吃东西，也不换气，就这么静静地浮在水面上，像一座孤岛凝视着这些生命。
夕阳下，虽然身边满是生息和声音，陶然却在那蓝色的眼睛里看到寂寞。
终究是不一样的物种，即使那边再怎么其乐融融，也无法融入。
就像刚来这个世界的她一样，即使知道身边是活生生的人，但总觉得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很多心事只能埋在心底，偶尔寄托于日记与画作，然后藏进小空间里。
即便再怎么做出寻常人的样子，再怎么努力地融入集体，她也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和变身虎鲸又只能静静围观的他何其相似。
夕阳早已落下，晚霞也即将散尽。在最后的一点昏黄里，陶然放开漂流板，伸出双手，抱住大虎鲸的脑袋，把头靠了上去。
虽然仍不知道他是什么物种，但她好像——
有点读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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