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阿笙


  母女俩静坐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姜婠不知道说什么,也知道姜夫人找她,不会是闲话家常,她们之间,  已经没有这个余地了。
她在等,等姜夫人说。
终于思量许久后,姜夫人开了口。
“若是联姻之事阻挠不了,怕是你父亲不会让媃儿活命,还有谢相,他应该也不会。”
姜婠抬眼看去,轻声问:“您想让我做什么呢?”
姜夫人难得用恳求的神色和语气对她道:“我是想求你,若你父亲和谢相不肯饶她性命,你能从中说和求情,”
她很是不忍道:“便是要她死,让她名义上死,容我暗中安置她,哪怕在家里开个地牢关她都好,只要留她性命。”
“若你肯帮我,算是我欠你一大份人情,以后但凡你要我做的,只要我做得来,哪怕是我的命,我都允你。”
姜婠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
之后,她轻声问了句:“母亲,你我之间,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么?”
姜夫人淡淡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感念,或许我不用这样你也会心软,但是上次既然与你言明界限断绝恩义,我就不能挟恩强求于你,只有交易才能说得出口。”
姜婠又沉默了。
姜夫人苦笑道:“我知道此事确实强求你了,你若不能答应,那便算了,我也不怪你,媃儿选错了路做错了事,也是该付出代价承担后果的,我只是……”
只是舍不得,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她的骨肉啊。
她亏欠了许多的孩子。
姜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喉间艰涩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低声道:“我会尽我所能,尽量保她性命,我不要您的条件,就当是我也同为一个母亲,理解您的不忍。”
她也有孩子,其实想想,她虽然和谢知行都在竭力教导孩子善恶是非,如今也全力疼爱两个孩子,希望他们身心健康心性正直。
可若有朝一日孩子做错事了,作为母亲,她也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肯看着孩子死的。
姜夫人意外的看着她,眼眶也红了些。
她侧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忽然问姜婠:“你……想要你的生母入姜家祠堂么?”
姜婠一愣。
姜夫人低声道:“你若是想,我可以同意她入祠堂,哪怕是以平妻的名分受姜氏子孙供奉,也可以。”
姜婠没想到,姜夫人会这样说。
也算是为了姜媃,在讨好她了。
姜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其实她不用这样卑微。
“不必了,我已经在慈恩寺给她立了往生牌,点了长明灯,会好好供奉她的,她生前没能进姜家,死后再进,也没有什么意义。”
姜夫人怔了怔,而后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也是,或许她自己,也是不想进的。”
不然,以姜卓安的在意,怎会一直不给名分?
姜夫人又问:“她现在被供奉在慈恩寺?叫什么?下次我去慈恩寺,也去给她添油上香。”
姜婠不想姜夫人这样,道:“您不必去,慈恩寺的人会看着的,我也会时常去。”
姜夫人看出她的顾虑,道:“我并不是因为有求于你才这样,我只是觉得,或许是因为我当年的算计,才让你父亲没能娶她为妻,想去尽尽心意罢了。”
姜婠想着姜卓安说过的那些和她生母的过往,姜夫人的这份思虑,还真是对上了。
“她叫徐笙……”
她说了那间供奉徐笙的屋子所在。
姜夫人却听了名字后,怔愣住了。
片刻,她才忙不确定的问:“你说她叫什么?”
“徐笙。”
“哪个sheng?”
姜婠眨了眨眼,说了具体的字。
姜夫人却好似惊到了一样,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徐……笙?”
姓‘徐’。
叫‘笙’。
怎么会那什么巧是这两个字?
姜婠见她这样,很奇怪道:“你怎么了?我生母的名字,有何不妥么?”
姜夫人看着她,并未说话,只是眼神充满探究。
姜婠越看,越不解。
“您……知道我的生母?”
可明明之前据她所知,姜夫人也只是怀疑她是姜卓安和别人生的,自然也只是怀疑姜卓安在外有人,却连确定都没有。
那她不该知道才是。
姜夫人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识得她,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想起了一个认识的人,名叫阿笙,不过她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应该和你的生母没什么关系。”
那位神秘的镇北王妃,就叫阿笙。
只是她,在二十四年前,随着镇北王的惨死,也‘死’了。
实则,是生死不知。
二十四年前……
不,一定是巧合,想错了。
姜婠挑眉,“是么?那是什么人?”
姜夫人下意识的,没有说出来,只道:“说了你也不认识。”
这样说了,姜婠便不问了。
姜夫人刚想跳过这个话题去说别的,柳玉莹的婢女匆匆来报,说四季堂那边出事了。
姜致远把姜媃打了,还要掐死姜媃,姜媃也把姜致远刺了。
姜婠和姜夫人都惊到了。
还真出事了。
姜夫人不顾自己身体虚着,赶紧赶着去了,姜婠也跟着。
去的是四季堂,因为姜致远还在那里。
说是伤不算重,只是姜媃被姜致远掌掴后,激愤之下说话刺激姜致远,姜致远气得要掐死她,她趁机拔了簪子刺姜致远,不过没刺到致命点,是伤到了肩头。
赶到时,兄妹俩还在对峙,犹如仇人。
姜致远肩上的伤口一片殷红,他毫不在意,死盯着姜媃,脸色阴郁得可怕。
柳玉莹死拦着姜致远,生怕姜致远冲过去弄死这个妹妹。
也是她示意人去禀报姜夫人的。
姜媃也红着眼,半点不服的看着姜致远,眼里又是怨念又是愤怒,手里还握着那支刺伤姜致远的簪子,她的两个婢女挡在她面前。
姜夫人赶到一看这场面,急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骨肉相残么?”
姜媃瞥一眼来,冷笑道:“母亲这话该问他,他可是要大义灭亲掐死我呢,我不过是还手罢了。”
姜致远指着她怒道:“姜媃,注意你跟母亲说话的态度!”
姜媃呵了一声,扭头不语。
姜致远被她这态度又给气到了。
“姜媃,你……”
姜夫人打断了姜致远的话:“致远,行了!”
姜致远咬了咬牙,到底听姜夫人的话止了声。
姜夫人道:“玉莹,把致远带回去,叫府医看伤。”
柳玉莹刚才就想对他走,回去处理伤口了,可他不肯走,一副不肯和姜媃罢休的架势,她也是不知道怎么是好。
如今姜夫人开了口,姜致远素来孝顺姜夫人的,便也没反驳,她松了口气,忙带姜致远走了。
目送儿子被儿媳带走,又看着前方涨红了一边脸,嘴角还沁出血痕的小女儿,姜夫人憔悴的脸上,尽是愁容。
她上前一些看着姜媃的脸,眼中是心疼的,张了张嘴想问她疼不疼,却面对姜媃这样的冷漠和倔强,终究没问出口。
只对旁边的青佩道:“一会儿去跟府医要一些消肿祛瘀的药膏,给你家姑娘抹上。”
青佩道:“是,夫人。”
姜夫人不再说什么,吐了口浊气,便打算离开,姜婠也默默跟着,没置喙当下的事情。
姜媃目送她们离去,紧抿的嘴角似乎撇了一下。
之后,她将手中的簪子丢在地上,扭身过去,往内室走去。
青佩和青环面面相觑,也是愁得很。
出了四季堂后,姜夫人站定,许久都没往前,就看着前方发呆。
姜婠不知道怎么宽慰她,想了想,道:“我送您回去吧,您身体还没恢复,不好站太久,更不宜走动,还得回去继续养养。”
姜夫人抑制着心绪,点了点头,让姜婠送她回去了。
回去后,姜夫人便让她离开了,说是要休息。
不过估计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休息的,只是心里烦,不想搭理她了。
姜婠去了姜致远和柳玉莹的住处。
府医已经给处理了伤口离开,姜致远弄好伤口换了衣裳,正坐在屋内凉榻上闷着一张脸。
姜婠被柳玉莹带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来,又低下头去。
姜婠走近了些,刚想关心一下,就听他讽刺道:“你说我们姜家这算怎么回事?先前是你能折腾,现在你倒是不折腾了,又轮到她了,还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没把姜家的荣辱当回事。”
姜婠沉默了。
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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