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沙成塔

原来识海竟本身并不是一片漆黑的！在那一瞬间，无妄看到了一个由“原点”而生长的带着细碎金色纹路的光柱，而光柱之上仿佛还有些什么，只是刚刚那一瞬间乍现得闪烁实在是太短了，无妄没有来得及看清，一切便又回到了一片虚无之中。

        “应该是刚刚陡增的灵力才激发了刚才那一幕，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在我的原点之上……竟然长出了那样一道生着金纹的光柱的……我自己竟然都毫无察觉吗。”

        “那道光柱代表着什么，光柱之上又还有些什么？”无妄在一片黑暗虚无中发问，声音在空旷的识海中回荡着。

        无妄惊奇自己刚刚看到的，但惊奇之下却又有了一点颓丧之感，现下这个情况，即便是感觉不到躯干灵力接近枯竭的痛苦，无妄也知，刚才能够抽调得灵流，已经大致是自己能力所能达到的的极限了。

        如果再肆意妄为下去，肉身必定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筋脉枯竭心脉大损，甚至祸及生命也未可知。可如果没有更多的灵力，那么就没法继续催生原点，没法看清自己的生命之树的脉络，也就无法通达八识开启四门询问救出玄静和婴儿的方法。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无妄从心底里真真切切的有些自责自己过往修行的堕怠。

        “再多一点灵力，再多哪怕一点点灵力，是不是就能看清金柱之上的景象了，是不是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灵力就能顺利的催生出八识了。”无妄心乱如麻，却也无力无奈。

        关键一点，箭在弦上，却不曾料，弦崩箭垮，怎不让人心灰难过。可要说起来，这关键一点的不足，却是连半分都怪不得运气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过往每一次练功时的偷懒，修习的得过且过，面对危险时得贪生怕死，以及数都数不清得的“差不多”“就这样”“可以了”。

        原来，过往浮生偷得的闲，都会偿还作那修行路上的劫。

        自进入无像城以来，无妄愈发觉得自己过去的修行，心智，皆似一盘散沙，才会使得自己遇事之时心神不定，施法之时咒诀不牢，用术之时灵力不足。

        不仅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顺利解开封印，为别人解围，甚至自己还需要别人一次次搭救帮扶，甚至会拖累同伴……

        “……一盘散沙……一盘散沙……终究难以成事。狼狈沮丧若此，是我活该……只是，那么多人便要因为我而……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无妄对着黑暗的识海悔然自责道。

        “一盘散沙……散沙……难聚，”低声喃喃着，却不经意想到儿时嘻戏海边时与师傅一起堆沙塔的情景。

        彼时年幼，于滩涂上垒沙塔，总不成势，尚未聚沙成塔，沙便自散流泄尽了，哭闹之时，曾记一双大手抚过总角，温然慈祥道：“小无妄不要总是一味使蛮力，这样只会徒伤了自己，小无妄要好好想一想这沙子如何才能稳固。”声音渐弱，之间远处潮水拍岸，却把沙冲得密实厚重。

        “聚沙成塔，聚沙成塔……”无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散沙无形，不可成势，只因缺了一分聚力……，然而这份聚力却不可是蛮力，应该是一分柔力才对，如果说灵力似散沙，那便要用一份似水的聚力柔和而不竭将其凝固。”

        “需要似水柔和，涌动不息的东西…涌动不息，泉涌…文思泉涌……意念，是意念，当用念力最终聚合这已经收拢到识海的灵流才对！”

        无妄调匀了灵息，把自己的思绪放得很缓很慢去感受灵力的波动，只见在无妄的意念中这个空空荡荡的空间里，慢慢出现了如同流萤一般细碎，却又如同流波一样涌动着的灵力，这股灵力，愈来愈多，愈来愈亮，回旋缠绕，宛若灿灿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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