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白七奶奶
到底，当年母亲是被谁卖得？为什么白露华的母亲也姓乌，还和我长得很像？那不就是和母亲也长得很像吗？
“那年，我和母亲去上香祈福，贪玩去了庙会，在后门被人掳了去。从此，再没能见到母亲。”露华说的声音很轻，很急，恐怕说的慢了，就哏在喉间，说不出来了。
“我多想，多想再依偎在母亲怀里做回女儿。多想，一起床就去见母亲。请安。一起吃早点，给她布菜……我那时，若不贪玩，为母亲分忧，为母亲尽孝，该有多好。”
那时候，露华情绪激动，透漏的信息也只有她说过的那些。
“当年，那个女人说她是京城白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还能歌善舞，知道无数种美食的做法。那个时候的老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把她买来的，她哄着她说，如果可以当了花魁，就会给她银子让她自由。她就算不想走，等她的名声传出去了，万一有相识的，也会给她赎身。”当初老鸨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会说自己是白家的小姐？母亲姓乌啊。
那个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好迷茫，特别的不安。
乌雀啊乌雀。
我多希望，这个时候，有人可以唤一唤我的名字。
我真的好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扶着我的肩膀，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心里有一个猜测，只要我去白家，只要我去，我就可以知道真相。
可是，我好害怕，好害怕知道更多。
我感觉人生过得一片荒唐。母亲的是一片荒唐，我的也是。
我不想这样！我好不甘心。
我写信给弟弟，让他去查白乌氏。
很快有了回音，弟弟带着画像一起来了。
秀英说的是真的。
弟弟把画像给我，板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画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去查她？”弟弟问。他看起来也很不安。
“她也许，是母亲的姐妹。”我说。
弟弟脸色立刻舒缓开来，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坐在我旁边。
“我决定，要去冒充她的女儿。”我说。
“那是为何？”弟弟皱眉。
“我想知道她和母亲的真实关系。”我说。
“姐。我帮你约她，见上一面，不是难事。何苦要去骗她？”弟弟说。
我看着弟弟，还是下了要去白家的决心。
我还是要去找到当年的真相。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秀英虽然不值得信任，但是，她提供的线索是真的。
白乌氏住在京城白家，在豪门贵族的深宅大院里，给她传信路远又周折，等到我与她相见，时光又飞逝了几月光景。
白乌氏亲自来接的我，她失散多年，一直在庵堂吃斋念佛的‘女儿’。
那天，我站在庵堂的大门口。大雨过后，天刚放晴，屋檐瓦上还有没有落尽的雨水。飞檐下的风铃，响得空灵，悠长，缓慢。
风里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她在一众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走来，走近。
直到走得足够近了，才小心地，用她忍不住颤抖的，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脸。
“我的儿……”她哽咽着，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声音压抑地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女儿。”
她用手捧着我的脸，泪流满面。
“娘想你，想得好苦啊。”
我咬着牙，强忍着，不掉眼泪。任由她紧紧地抱着我。
我也好想，好希望，这怀抱，是自己母亲的。
原来被母亲拥抱，是这样的啊。
我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我啊。至少，在我所有的记忆里面，她都对我退避三舍，生怕给我带来大夫人的毒打。
现在，我的母亲，早已是墓中白骨啊。
弟弟也来了，他就在路边看着我们，眼眶是红的。见我看他，嘴角一动，竟然笑了出来。仿佛，他真的看到了一对母女的重逢。
我甚至不用拿出当初露华给我的信物，秀英在白乌氏脚边一跪，所有人，就认定了，我是真的白露华。
“七奶奶，小姐受了大苦了。雪地里冻着，冻烂了手脚，烧着了脑袋，大病了一场，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是主持救了小姐。小姐只记得，到过供着佛祖的地方，所以，多年来，一直在这个庵堂，吃斋念佛，盼着有朝一日，家里人来接她啊。”
丫鬟仆妇和一圈围观的人听了，脸色都是花花绿绿的。有的人相信，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人一脸讪笑。
“佛祖保佑。”白乌氏听了，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立刻到庵堂里拜佛上香。“佛祖保佑我儿平安，让我的华儿安全回家。就是圆了我多年的夙愿。今日，弟子就要为我佛，重塑金身，来此还愿。”
师太等人立刻高诵佛号，欢欣不已。白乌氏更是对着师太，也是拜了再拜。旁边仆妇一边赶紧也跟着拜了师太。师太一本正经的受了大礼，念了一声佛号，扶起白乌氏。
我看着这场面，看着白乌氏的容貌，感觉时间一片恍惚。
这个世上，真的是有佛祖保佑的吗？
我心里，对白乌氏又些愧疚。对已经不在了的母亲，满心悲伤。
如果，母亲还在，如果她没有那样的遭遇，是不是，也是这样温柔的音容笑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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