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一墙之隔咫尺天涯

离开的马车，还是无良公子的那个豪华又精致的大马车，无良就坐在我旁边，他看着我抽抽搭搭的哭，等到我平复了情绪，才问我。

        “你怀里那是什么？”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怎么，刚去没几天就有私房了？”

        我抱紧怀里的小包袱，那里面是我的匣子和书信，我把脸侧过去，马车里光线不是很亮，那样他可以看不到我的脸，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余光可以看到他有什么动作。

        “是个盒子，装珠宝的？”他又问。“你到底去那里多久了？不是刚被卖到那里吗？前几天……嗯，莫非……你们老妈妈骗我？你已经……”

        他那语气实在可恨，但是，我又巴不得他嫌弃我，不要想别的才好。

        “谁说我是刚来的？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你也不是我……第一个。你……排在第……一百个后面。”

        车里忽然很安静。嘶，一声。防风灯笼里的蜡烛竟然灭了。车里黑了之后，更加安静了。

        车外路过街市，灯火阑珊，人语声熙熙攘攘，渐行渐远。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风吹来车帘，漏进来点点灯火。

        他的侧影，竟然很美。

        我被安排到了他的某个外院，那里养着一群舞女乐姬。

        我不清楚自己是被以什么身份安排进来的，因为在快到的时候，我竟然睡着了。我完全想不我来自己怎么竟然可以睡着，醒来时，他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被怀里空落落的感觉吓了一跳，坐起来看到匣子和信都好好的在枕边，那一刻顿时安心了。

        那个院子里的女人们，每天都精心打扮，日日盼望着无良公子，可是我在那个院子里，虚度了四个月的光阴，也没见到过他来一趟。

        那是一段自由的日子。

        也许，如果我那时候内心没有任何仇恨，我会过得很舒心。

        院子里有很多照顾我们衣食住行的人，甚至和管家说一声，就可以自由出入。管家会派人给我们安排马车和随从。有这样自由的环境，我终于看到了那个秀才的房子的真面目。

        我偷偷的站在那面勉强算作是墙的残破院墙外，透过破洞朝里看，拼命地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破败的小院子里，年迈的老太太在喂着小鸡，有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在晾晒衣服。那些衣服，补丁摞着补丁，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是弟弟那天从家里穿出来的小袍子。

        弟弟趴在屋檐下的一块大青石板上，沾着木盆里的清水在练字。他光着身子，只穿了个小裤子，脚上连鞋都没有，更别说袜子。瘦得皮包骨头。

        “放怀！进来写一个。让我看看可练好了。”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秀才了。

        “哎。”弟弟飞快地起身跑进了屋里。

        家境贫寒，纸张对于他们来说，也太珍贵了，每一个字，都是弟弟在石板上练得熟练了，好了，才在纸上写一个。

        这个老秀才公很穷，但是没有放弃对弟弟的培养，这一点让我对他很是感激。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弟弟改了名字，叫晏放怀。

        老秀才公给起的名字，他或许是有深意的。

        我发誓，要挣钱，我要挣好多好多钱，赎出我自己，也要救赎回来我的弟弟。有一天，再也不要过这样无奈的日子。

        “哎？姑娘？你找谁呀？”我回身就遇到一个挎着篮子的女人。她面庞干净，二十来岁，肚子看起来有几个月的身孕，身上是八成新的细棉布衣裳。我猜想，这应该是小弟现在的大姐。

        我立刻掩面跑开了。

        我不想，以一个歌姬还是舞女，还是什么高贵一点儿的玩物的身份去见弟弟，也不想他知道我的处境，感觉到蒙羞。

        我匆匆回到外院，更加积极的想找到生财之路。

        在院子里，我帮姐妹们写信，抄字，梳头，换些学到她们演奏乐器的技能。我曾经不能学，也不愿意学，但是现在为了可以出门赚钱，我都要学。

        我想办法请求管家教我如何记录账目。有空就去街市里去看，去学，别人是如何做生意的，人们都在做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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