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隔墙有耳

还未及回头观望，晨晨的胳膊已经被冲进来的那人紧紧紧住。

        “啊！”惊慌之下，晨晨手中的吊坠已从手中脱落。冲口而出的惊呼声亦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堵在了喉间。

        冰儿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蓦然间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满是喜悦。晨晨定下心神望向那人，才发现原来是卓不凡。

        卓不凡却不给她片刻的喘息，简短的对冰儿道：“冰儿，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来过。”说罢已拉着晨晨向后窗飞奔而去。

        卓不凡动作麻利的推开窗子，拉着晨晨飞身掠了出去，冰儿茫然的奔至穿前，怔怔的看着闭合的窗子，眼中的兴奋还没褪去。

        晨晨被卓不凡拉着紧贴在后墙上，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左右打量四周，原来冰儿的后窗外是一条河流，墙与河之间由石头磊成一尺多宽的平台，二人此时正站在平台之上。

        卓不凡对着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俊朗的面颊被隔着窗纸射来的光线映照得神采奕奕。他用唾液将窗子润湿点破后向内观望。

        一阵脚步声已走至外间屋子，晨晨轻推卓不凡，想让他将位置让给自己，灵机一动间，猛然想起，何不自己也开辟一个洞洞。她用手指沾了些口水将窗纸点破，凑进窗子向屋中望去。

        屋中一切如旧，冰儿已躺在了摇椅上，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外间的杂乱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男子的喝斥声传来：“你们在此守护冰儿姑娘，怎可以随便休息。”

        随着男子的喝斥，清韵几人小心翼翼的哀求声随后传了进来。晨晨心下大奇，这四人不是被慕天涯用银针封了昏睡穴么，怎么都清醒过来了。想起慕天涯，晨晨才猛然想到，只顾自躲避，竟然忘了他。

        里间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借着灯光，晨晨认出来此人正是卞修哲。卞修哲走到冰儿的面前，脸上刚硬的线条亦柔和了许多。他伸身将冰儿从遥椅上拉了起来，轻声道：“夜深了，怎不多穿些衣服，手都冰冷了。”

        冰儿避开他的目光，在他的牵引下双腿微曲正要向他行礼时，卞修哲已快速的拉起她，笑道：“今日没有外人，你我之间又何必行此重礼。”

        晨晨看着卞修哲与冰儿亲亲密密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卓不凡到底是如何看待这桩亲事。想到此处，扭头向卓不凡望去，只见他倚靠在墙上，仰望着夜空，清淡的半弦月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晨晨不禁有些失望，心中暗自慨叹，卓不凡，你真的是铁打的心肠吗？

        卞修哲映在窗子上的身影渐渐移近冰儿，片刻，冰儿已被他拥入怀中。在隐入卞修哲怀中的一霎间，晨晨读懂了冰儿抗拒的目光。

        喂，你不是要强人所难吧。晨晨在心中呐喊着，感同身受着冰儿内心中的煎熬。

        卞修哲感受到了冰儿的抗拒，用手抓紧冰儿瘦弱的双肩柔声道：“冰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让他们知道冰儿嫁给我卞修哲是最正确的选择。”

        冰儿低垂下眼帘，避开卞修哲灼灼的目光。片刻，她才轻轻的摇摇头，清秀致极的面上已归于平静。

        晨晨看到冰儿的拒绝并没有打击到卞修哲，反而另他眼中的真诚更甚。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卓公子，只是他整日里流连于烟花柳巷，哪里又会将一颗心系在你身上。自从来到杭州，他已经将杭州所有的妓院都逛了个遍，这样的人你流留他什么？”顿了片刻，他继续道：“我卞修哲对天发誓，一生一世都会对冰儿姑娘从一而终，照顾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听到卞修哲的一番肺腑之言，一股无言的感动瞬间击中了晨晨柔软的心脏。她在心中暗道，如果一切果真如卞修哲所说，卓不凡真是不可救药了，来了杭州不过数月，竟将所有妓院都逛了个遍。眼前不禁浮现起他对那些庸脂俗粉左拥右抱的情影，一股怒气从胸腔中蓦然升起。

        晨晨恼火转头迎向卓不凡，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另她不由得一怔。不知何时，卓不凡的左眼已贴在了窗纸上，正面色复杂的看着屋中的一切。

        晨晨不免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卓不凡对冰儿并不是无动于衷，那我呢？一瞬间，她似乎陷入了一场混战中，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曾经，她多么无私的希望在自己离开前能掇和卓不凡与冰儿，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如今他真的开始对冰儿心了，她却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晨晨，你倒底想怎么样？”晨晨用力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随着疼痛的袭来，混沌的大脑似乎也清晰了许多，她侧着头继续在卓不凡脸上探寻着，他的脸上已归于平静，这另她有些怀疑刚刚看到的是否是幻觉，也许一切真的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卓不凡在晨晨的注视下突然转过头，一个自信的笑容出现在他的唇边。“他走了。”伴随着他的低语，一阵温热的气息再次袭来。

        晨晨忙向屋内望去，不知何时卞修哲已经离去，冰儿站在厅中，眸子正直直的望着卓不凡与她藏身的后窗，手中正握着她刚刚遗落的吊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晨晨低声问道。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卞修哲，不过他没发现我。我先他一步回到驿馆，发现你和慕天涯都不在，我便猜到了你们可能在这里。”卓不凡简短的回答。

        “外面的四个人是你弄醒的？”晨晨反问。

        “不错，为了不让卞修哲起疑心，当然要弄醒他们。”

        “接下来怎么办？”晨晨问道。

        “回去睡觉。”卓不凡笑道。

        “不行。”晨晨一口回绝，总觉得卓不凡欠冰儿一个交待。不等卓不凡回复，她已经手指屋内压低声音道：“你明知道冰儿爱上了你，在她大婚之前，你不想对她说点什么吗？哪怕是开解一下她也好。卓不凡，我不想你做一个无情的人，不想。”晨晨的泪夺眶而出，喉间如堵了一块石头般难受。

        卓不凡眼中的不羁渐渐隐去，一丝复杂的在眼中闪过。他简短的低声道：“你先扮作冰儿在屋中等候。”说罢已轻轻推开了后窗。

        冰儿在看到卓不凡的一瞬间，马上飞奔而来，她兴奋的望着卓不凡却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欣喜。

        卓不凡向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拉过她的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冰儿轻轻的点着头，转身走到床边，取下一个披风罩在了身上。

        晨晨不明所以的看着冰儿，直到她走过来。卓不凡低声道：“你熄了灯休息，我带冰儿出去。”

        晨晨心情复杂的被卓不凡送入屋中，熄了烛火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的了无睡意，心中一直惦念着卓不凡会对冰儿说些什么。希望得到期望中的结果，又怕真的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过了许久，听到外间传来清韵与雅韵轻微的脚声声，随着二女的休息，屋中更加静谧，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沉入一片虚无中沉沉睡去。

        卓不凡拉着冰儿沿着河堤走了许久才在一处僻静的房舍前停了下来，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推开院门便走了进去。冰儿被心爱的男子拉着，紧张得纤细的手掌间布满了汗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似乎又少了些什么。她不懂卞修哲话中的含义，但是她能猜出来那些话中的不怀好意。

        二人走进一处花厅中停了下来，冰儿紧张的抓紧卓不凡的手，内心挣扎了片刻才低声道：“卓-不-凡。”她已许久未再开口讲话，若不是为了这眼前这个魂牵梦系的男子，也许她可以终生都不在开口。

        卓不凡拉过冰儿，借着半开的窗子射进来的惨淡月光，仔细的打量着她。只觉数日未见，她又清瘦了许多，眉眼间的欣喜亦掩不住眼中的那份疏离与孤寂，心中不免感叹世事之无常。

        冰儿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纤细冰冷的手指将他抓得更紧，“卓-不-凡。”

        听到她有些生硬的呼唤，卓不凡如被击中了心脏般，多年的圆滑处世、放荡不羁在单纯得如一汪清水的冰儿面前溃不成军。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又觉太过残忍。他知道自己已是冰儿活在世上的唯一动力，又怎能忍心再伤害她。但是一念之仁只会另她更加痛苦不堪。

        “卓某配不上冰儿，更不能污了冰儿清誉，今夜我只是想说，冰儿永远在我这里。”他轻轻的举起她的手叠放在胸口，“好好的与卞公子相处，相夫教子。有什么心事让那只鸟儿告诉我，以后，我已不方便再见姑娘。”

        冰儿轻轻的抽泣着，卓不凡沉默的将她拥入怀间，一丝异常的情感在心间蓦然升起。这种情感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自幼，他一直被教导决不允许动情，既便是对莫莫，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冰儿的泪更加汹涌，紧紧的咬着袖口以便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另自己更加失控。她不懂卓不凡话中的含义，更不知道卓不凡的祝福中有多少的无奈，她只知道从此卓不凡不会再来看她了，他要在她的视线中消失了，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她不知道如何来宣泄心中将要失去他的恐惧，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点点泪珠，撞击在卓不凡的心间。不知过了多久，冰儿的抽泣声还在，他紧紧的拥住她，似做在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低声道：“冰儿要好好的活下去，卓大哥一定会来接你。我们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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