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路一
雷光和他媳妇忙活一下午，做出了一大桌异常丰盛的晚餐。
鸡鸭鱼肉一样不少，甚至一般家里好多年都看不到一次的羊牛肉，赫然摆在餐桌最中央。
兰垒不知道这些菜意味着什么，陆牧却是清楚。
他活这么大，吃肉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也就平时偶尔能抓一些鱼来吃，但是鱼肉不顶饿。
这个年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庭，能够隔三岔五的在菜里出现点肉末，就算是富贵人家了。
陆牧迟迟不动筷子。
他不清楚雷光夫妇为何要如此大方的款待才见了不到一天的两个陌生人。
这种热情的阵仗让他有一种极度的不适感，别扭感。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想逃离此地的冲动。
兰垒对此毫无察觉，只想大快朵颐，他的眼里只有肉。
“陆牧，吃啊。”雷光看陆牧没动筷，招呼道。
“吃啊吃啊，不要客气，放开来吃。”雷婶热情招呼，许是察觉到了陆牧的心理，主动夹菜到他碗里。
“放心，这些钱都是我侄儿钱方和他同伴留下来的，我和你叔也是沾了你们的光。”
“要知道，你们婶啊，平时都舍不得买肉吃，更何况这一大桌子都是。叔是跟着你们享口福啊。”雷光说完，夹了一大块肉，用一种极其夸张的方式吞了下去。
陆牧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块带骨头的肉。陆牧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叔，有骨头。”
“呃，W，呜……”雷光想说我没事，但是这块肉太大了，卡在喉咙中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雷嫂见状，一个巴掌拍在雷光背上，伴着一声大力的“啪“，随之而来的就是雷光持续不断的咳嗽声。
“瞧你这副没吃过肉的样子，简直丢人。”雷嫂的‘关心’从来不会迟到。
在雷光夫妇的一番举动下，陆牧终于捧起碗来开始吃饭。却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
不像兰垒，他已在桌上堆起了一堆骨山。
“对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雷嫂不经意的问道。
“呜呜，我叫兰垒，他叫陆牧。”兰垒嘴里塞满了肉，说话也是不清楚。
“哦哦。”好在雷嫂并没有纠结具体的读音。
“软蕊，鲁姆。”
兰垒停顿了一下咀嚼，似乎是想确认是不是在叫自己。
陆牧好不容易伸长筷子夹住一块肉，在“搬运”途中，似乎是没夹稳，掉在了桌上。
“鲁姆，来，婶帮你夹。”雷嫂以为陆牧不怎么会用筷子，夹了一大块瘦肉放在他碗里。
一顿饭吃的那真叫一个宾客尽欢。
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主人热情好客，客人礼数周全。
唯独只有雷光一人觉得遗憾，没人陪他喝酒。
以兰垒和陆牧的年纪别说喝酒，就是做一些成年人爱做的事，在这个年月也是不少。
“陆牧，我吃的好饱，撑死了。”
“我还想吃，可是再吃的话我就吐了，哎……”
兰垒躺在床上，双手拍着肚子，一脸遗憾不满足的模样。
“陆牧，你吃的开心吗？”兰垒问道。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兰垒锲而不舍的追问。
陆牧沉默。
过了一阵。
兰垒还是睡不着，继续刺探陆牧的过往。
“陆牧，你以前吃过吗？”
“大部分没吃过。”
“哪些没吃过啊？”
兰垒听到陆牧的回答，震惊了。
刚才在饭桌上他看陆牧一脸淡定的样子，光顾着夹自己面前的菜吃，还以为他以前吃的多了，所以才表现的这么如常。
谁知。。。“那你刚才怎么吃的那么少，我还以为……”
“睡觉。”陆牧被兰垒问的又开始不耐烦了。
“噢！”
终于安静了下来。
兰垒还想说什么，好几次话都到了嘴巴，又被他咽了下去。
刚认识陆牧的时候，兰垒能够从早到晚不停的在他身边问个不停。那时候陆牧刚到育幼院，性子还比较收着。
陆牧的淡漠激发出兰垒对神秘的好奇，急于探索出真相的他变得开始烦人起来。
聒噪的让陆牧要发疯。
之后有一次陆牧实在是忍不住，吼了他。
兰垒闭嘴了。
过了一阵子，兰垒旧病复发。陆牧吼了他，兰垒反吼回去。
慢慢的矛盾升级，最后开始拳脚相加。那次打架后，陆牧难得的享受了一段安静惬意的时光。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兰垒又坐在他身边自言自语起来。
只不过兰垒很聪明的在每次陆牧不耐烦要爆发的时候，可以做到立马闭嘴。
“可是，你说，是不是因为口音的问题，总觉得他们叫的名字不对。”
兰垒还是没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赶紧扭头看了一眼陆牧，闭上眼睛假装是在说梦话。
夜在睡梦中很轻易的溜了过去。
“软蕊，鲁姆，起来吃早饭了。”
雷嫂热情的呼喊叫醒了陆牧，陆牧起床后推醒了兰垒。
“吃完饭让你们雷叔带你们去买两身衣服。时间急，来不及做了，不然也用不着出去买。”
“他叔，顺便带孩子们好好的逛逛黑水城，不用着急回来。路上孩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可不能小气。”
“知道了。”
兰垒听到要去逛街，还有好吃好玩的在等着他，还有新衣服，吃饭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陆牧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雷叔，雷婶，我们穿的挺好的，不用买。”
“什么不用买，看你们的衣服裤子，短那么一大截，哪里好？还有那么多的补丁。”
陆牧和兰垒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从育幼院比他们大一些的人身上淘汰下来的衣服。
“真的不用。”陆牧坚持拒绝。
雷光夫妇昨晚的热情已经让陆牧极度的不好意思，现在他们竟然还要带他们去买衣服，这让他从心底里面抗拒。
兰垒听到陆牧这么果断的回绝，原本开心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我听陆牧的。”
在雷婶把目光看向兰垒的时候，兰垒说道。只是他的表情，说明了他此刻很不开心。
“明天就要出发去京都了，就算你们不在乎自己的脸面，我和你雷叔还要脸面呢。这让我们以后怎么在黑水城立足。”
雷婶生气了。
“我和你叔没有孩子，看到你和软蕊，虽然认识才一天，婶知道你们都是苦命人。忍不住就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不过就是几顿饭，几件衣服，这点钱你叔和婶还是花得起的，花的心甘情愿的。”
陆牧看到雷婶真的是生气了，而且似乎还有长篇大论要说，只好缴械投降。
“好，听雷婶的。”
雷婶原本很生气，听到陆牧终于应了，脸上瞬间阴转晴，眉开眼笑道：“这才乖嘛！”
“婶知道你们是懂事的孩子，心疼你叔赚钱不容易。但是婶花这钱开心。”
雷婶变脸的速度，让一旁的兰垒看的目瞪口呆，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无法想象，女人？？？？
“晚上记得留肚子回来，婶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行三人在雷光的带领下走出院子，雷婶追出门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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