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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一路疾行,宋真清几人半个时辰后才赶到都督府。

  来到朱小棉暂居的院子,只见金不换姜木子并朱小棉的养母还有成圆方丈都侯在门外。

  唯独不见燕城。

  姜木子见了几人忙迎了过来,并欢喜问道:“清清,你来了。”

  宋真清点点头,携了姜木子手走到一旁,问:“都督呢?”

  他们进府后便直奔此处,料想着燕城必然在此处守着。

  “方才有人来寻都督,说是有要事,都督便着急走了,”姜木子回道。

  燕城毕竟是鸣沙郡都督,政务合一之下,诸事定然繁忙,宋真清了然点头,又朝房门抬了抬下巴,“平凡大师进去了么?”

  “是呀,听说平凡大师能救小棉姑娘,”姜木子自然也想到了在天龙寺原肃救韦无冕之事,此时难免露出几分不忍之色。

  宋真清微闭了闭眼,有些寥落,“啊,是呀,那就好,”她喃喃应道。

  她本就不知该如何去做,如今却反而释然了。

  她苦笑一声,说不出心中复杂滋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瞧着日头已渐渐朝西移去,宋真清想起原肃那日救韦无冕,将将用了一夜时间,思量半晌,又望了眼门扉方向,她最终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燕城。

  她觉得,有些事燕城还是知道的好。

  与此同时,都督府外书房内,几位来议事的鸣沙郡官员才刚离开,屋内只余下燕城与权蕴二人。

  今冬天寒,鸣沙郡北部的草原已冻死不少牛羊,那些牧民唯恐也如畜生一般被冻死,遂开始朝鸣沙郡方向迁徙,这种情形下,为防鸣沙郡出乱子,这些日子燕城都在与官员们商议该如何安置那些牧民,今日才好不容易定下了方案,还不待燕城歇口气,千华寺又出现了佛光一事。                        

                            

  “佛光之事你怎么看?”燕城略松了松肩膀,问权蕴。

  权蕴摇了摇扇子,来回踱了几步,将折扇一合,沉吟道:“属下以为那偷了金佛的人并不仅仅为了金佛,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初我朝之所以能收复鸣沙郡,崔将军固然悍勇,但更因北凉倒行逆施,民心所向才是我朝决胜的关键。而今佛光未现,民心动荡之中,难免让有心人挑拨百姓,初始流言恐只是鸣沙郡要遭厄,渐渐的便会是太秦气数将尽,此事可大亦可小,防微杜渐,都督必是要即刻将此苗头掐死才行。”

  燕城拧着眉头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你以为偷了金佛的会是什么人?”

  “近几日,鸣沙郡有西凉探子的痕迹,实难说,此事与西凉没有干系,还有,”权蕴顿了顿,“属下虽疑,但尚未有依据,属下总觉得,北凉余孽或也与此事有关。”

  燕城颔首,“三十年来,北凉余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本就不寻常,你去安排一下,将鸣沙郡有西凉探子的消息放出去,似真似假才能混淆视听,鸣沙郡百姓历经三朝,个个都是一副玲珑心肠,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的。”

  “是,属下这便去办,”权蕴抱拳便要退出门去,却听屋外传来守卫叩门声。

  原来是韦无冕来了。

  权蕴也想知韦无冕有何事,便暂时留了下来。

  “都督,”韦无冕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他那位未过门的妻子。

  权蕴一想到韦无冕所说,便忍不住咧开了嘴,颇有些幸灾乐祸,他实在很想知道,待韦无冕与他那未过门的妻子回到京城,大长公主该是何等吃惊模样?                        

                            

  不是他瞧不起人,只是,以韦无冕的身份,纵是个傻子,京城想嫁给他的权贵小姐恐也是排着长队来的。

  长的俊秀,身份高贵,上头又没有正经婆婆,且又有长公主瑞王护着,便是傻些又如何,嫁给韦无冕的好处可是掰断手指头也数不清呢。

  只看这位宋姑娘,哎,话说的虽也知理,但是怎么看都没大家小姐的模样,且他尚不知哪家小姐会与男人在寺庙门外搂搂抱抱?

  京城的小姐个个将腌臜心思藏的又深又久,可决不是眼前这位看着便十分直爽的宋姑娘可比的,权蕴勾着唇角讥讽的想。

  虽然他觉得这位宋姑娘配韦无冕绝对是绰绰有余……

  眼瞧着两人并肩进屋来,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行走间却坚定不移,每步都踏踏实实,而她旁边那位身为京城贵胄的韦公子,却侧着半个肩头,只手放在小姑娘身后,一副护卫之姿,眉眼耷拉着,里头全是小姑娘的影子。

  权蕴眼角又抽了抽,觉得这样的韦无冕似又变回了京城那个人见人笑的大傻子,只不过比之当初,他的目光要柔和许多。

  “都督,”两人进屋,对着燕城便是一礼。

  “坐吧,”燕城难得和煦一回,靠着椅子后背,指了指书案对面。

  宋真清也不客气,扯着韦无冕坐了下来。

  “都督,想必已从无冕那听闻了小棉姑娘这一路的遭遇?”宋真清也不兜弯子,还不待燕城发问,便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是,”燕城道,神色不见丝毫变化,到了此时,历经百战的汉子早已做到波澜不惊。

  “在沙棘村先是余家大爷被掳,再是小棉姑娘被刺,我们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瓦山贼匪所为,但在千华寺,我偶然发现,那具被都督送到千华寺的尸体并不是余则俊的,且在来此之前,我特意寻了都督府下人询问过,本应在都督府养伤的余家管家不见了。”                        

                            

  燕城闻言,稍稍坐直了身子,“不见了?”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权蕴,“去派人问问,人什么时候出去的,若没出府,掘地三尺也得将人找到。”

  “是,”权蕴应了,立马出门安排人去找。

  宋真清不得不感叹,燕城能做到今时今日,不但得皇上信任,还将鸣沙郡治理的井井有条,确实有他的本事。

  燕城第一时间便猜到了她话里的意思,此时该关心的不应是那具尸首,而是要弄清尸首不是余则俊的背后原因才最要紧。

  所以,余家管家才是重中之重。

  见燕城已派人去寻余家管家,她本应告辞离去,但,想起平凡大师,宋真清又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说平凡大师救朱小棉之事。

  “宋姑娘还有事?”

  燕城向来寡言少语,见宋真清犹犹豫豫,似有难言之隐,又见宋真清是个极为聪慧的姑娘,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遂极为难得的主动开了口。

  宋真清咬了咬牙,忽觉手中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这温暖让她心头涌过一阵热流,也给了她勇气,她情不自禁道:“都督可知北凉有种以命换命的秘术?”

  燕城神情一震,不解道:“何谓以命换命?”

  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燕城猛然起身,“你是指平凡大师?”

  宋真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看燕城震惊模样,想来并不知道平凡大师救人背后要付出的代价。

  如此也不枉平凡大师舍命救了朱小棉一场。

  宋真清如是想。

  “正是,以命换命本是北凉皇室秘术,”宋真清握了握韦无冕的手,既欣慰于人世间竟有此等秘术,又悲痛于一人得救又要以另一人命相换,矛盾交加之下,她心绪烦乱,道:“起死回生是不能的,可但凡那人尚有一口气在,懂得此秘术的便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外人只知北凉皇室有秘术可救人于危难,却不知施此术的人要付出何样的代价?”                        

                            

  “当真?”燕城闻言,拔脚便要离身。

  “都督且留步,”宋真清见状忙唤,“此时已是晚了,平凡大师岂会不知救小棉姑娘的后果,但平凡大师毅然前来……”

  宋真清没说完,但燕城哪会不懂,他沉默回身,将拳头“砰”的一声砸在案上,鲜红的血顺着案几一角滴到了地上。

  宋真清立在一旁静静瞧着,纵然有人觉得她多事,但她不后悔,付出了生命的人为何要默默无闻不为人知呢?

  屋里一片死寂,燕城颓坐于椅上,眼中有沉痛有悔意,却独独没有欣喜。

  宋真清看在眼里正欲告别,便听燕城哑着嗓子道:“多谢姑娘告知。”

  宋真清福了福身,道:“都督保重。”

  说着便要离开,恰在此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道瓮声翁气的大嚷,“都督在否?”

  宋真清手已搭在门上,却听守卫道:“回副都督,都督正在见客。”

  话音刚落,宋真清便开了门,抬头就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铠甲的大汉,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像似刚从外头回来。

  守卫回这话时正有意无意的挪动着步子,挡在那大汉面前。

  大汉眼神状似十分不耐,他一把捋开守卫,喝道:“去禀都督,本将有要事禀告。”

  守卫却又挪动了步子,不动声色的再一次挡住了大汉前进的步伐,依旧固执道:“都督有客人。”

  此时,宋真清已开了屋门,同一时间,便听燕城朗声吩咐守卫,“让格将军进来。”

  宋真清眼角微瞥,见燕城已换了副神情,端坐于案后,面上肃穆,丝毫不见方才的沉痛之色。

  宋真清暗暗赞叹,再回头却与一双虽有些苍老却仍桀骜不驯的眼对了个正着。                        

                            

  那人斜了宋真清与韦无冕一眼,宋真清似乎都能看清他自鼻孔中散发的不屑,但宋真清什么也没说,只朝边上侧了侧,让大汉进了屋。

  随后她等韦无冕出了门,又缓缓掩上了门扉,转头循着来时的路又回了朱小棉所居的院落。

  “清清,那人便是鸣沙郡副都督格鲁吗?”韦无冕好奇问道。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们没到鸣沙郡时,便听闻过这位格将军。

  据闻此人乃鸣沙郡人,本出身寒微,又性子粗鲁,年轻时与人生隙,竟生生将人打死,后被判了斩刑,但却命不该绝,还不待他被斩头,就遭遇北凉亡国。

  后来,太秦皇帝为施展恩德,便将鸣沙郡牢狱里的犯人发配军中,一来念其改过自新,二来也可补充军力。

  这格鲁便是其中之一,他本就十分勇猛,又不畏死,后来多次在剿灭鸣沙郡动乱过程中,立了功劳,三十年间竟从一个戴罪立功的小卒,成了这鸣沙郡的二把手。

  真不得不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宋真清见了这格鲁,也觉得人如其名,与传闻倒是大差不差,大约便是粗鲁无状,桀骜阴狠。

  转眼便将此人抛在了脑后,却不知,那格鲁在他们走后,不过一刻钟便从燕城房中出来了。

  就在他将将要离开院门的时候却忽然站住了脚,他对屋门口的守卫招了招手,“过来。”

  守卫犹豫着回头看了眼房门,又见格鲁眉目阴冷,还是拎着长/枪小跑了来,“副都督。”

  听到守卫唤他,格鲁眉头蹙了蹙,转瞬便掩唇轻咳了咳,将长满厚重茧子的大掌压在了守卫肩头,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那二位是什么人?”                        

                            

  守卫觉着自己肩上的掌重约千钧,仿佛要将他拍到地底去,但他还是硬咬着牙根站直了腿,摇头应道:“回副都督,属下不知。”

  格鲁神情忽而狰狞,双手欲再发力,却不妨背后传来了一道清朗笑声,“呦,格将军来了。”

  格鲁闻言手上登时一松,拍了拍守卫肩头,又狠狠瞪了眼守卫,这才转身哈哈大笑:“这不是权大军师吗?好久不见了,走,走,老子请你喝酒?”

  说着大步走来,便要揽着权蕴朝外去。

  你是谁老子?

  权蕴暗自腹诽,但他面上仍是一副笑模样,抱了抱拳,客气道:“权蕴尚有事,改日再陪格将军喝酒。”

  “好好,老子知权大军师事务繁忙,改日改日,”格鲁闻言也不强迫,又用力拍了拍权蕴肩头,爽朗大笑着踏步离去了。

  权蕴回头望着格鲁的背影,缓缓拂去肩头褶皱,眸中精光一闪即逝,他朝守卫招了招手,“过来。”

  守卫又小跑着到了近前,“军师。”

  “有事?”权蕴朝格鲁离去的背影抬了抬下巴。

  守卫犹觉肩膀疼痛,活动了下肩头,才挠了挠后脑勺,“格将军问属下都督的客人是何人?”

  “你怎么说?”权蕴敛了双目,轻轻点着折扇。

  “属下不知,”守卫又将方才对格鲁所说重复了一遍。

  “唔,”权蕴闻言点了点头,道:“去吧。”

  守卫暗暗松了口气,转身逃也似的又回到了书房门外。

  权蕴立在院门口,托着自己下巴,心中冷笑,哼,老狐狸,看老子怎么抓你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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