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层地狱
剑灵维纳告诉他，两个强大恶魔的战斗会吸引更多附近王级恶魔，趁着周围没什么恶魔赶来，夏森又一次通过地狱之门，从七层地狱到了最接近人界的一层地狱——人间炼狱。
前六层地狱，住着背负贪婪、暴食、淫|欲、嫉妒、懒惰、暴怒的六大魔君。
他们是被地狱法则选择出来的强者，其中有两名堕天使，其他四名则是地狱里出生的恶魔，每一位魔君都是苏里亚座下不可或缺的战力。
夏森选择来到最接近人类世界的一层地狱，这儿是恶魔奥尔的地盘。
一层地狱又称人间炼狱，那是因为，所有无法到达天堂的、死去的人类灵魂会乘坐着撑船人掌握着的冥船，渡过冥河，首先来到这一层地狱。
奥尔背负着贪婪的原罪，往往大部分人类灵魂都被留在了这一层地狱。
他们被送到了魔君奥尔的宫殿中，可能会成为奥尔数不清的‘藏品’之一，也可能被奥尔送给其他恶魔，亲眼看着自己被分食。
在地面恶魔不易发觉的高空上，夏森扇动着他庞大的黑色翅膀，缓慢飞行。
干裂的黑色土地，许多被蚕食了一半身子的人类灵魂匍匐在地面，他们的后方，往往会跟着几只尖嘴獠牙的恶魔。
恶魔们不想放弃以食物挣扎为乐趣的机会，但同时，他们也不允许其他恶魔抢走属于他们的食物。
在地狱里，弱即是原罪，弱小的恶魔会成为强者的食物，更何况是对恶魔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类灵魂。
地狱的黑暗气息给了恶魔们力量，在恶魔的眼中，人类灵魂的反抗力量几乎可以忽略。
原本以为自己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到了地狱，却成了恶魔们的食物和玩物。
至少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八年前，夏森认为他是一名普通的人类，足以改变人生的巨大变化也没能把夏森同化为冷血的魔族。
人类灵魂的各种悲惨狭长，为独占‘美味灵魂’打成一片的各种族恶魔，尖叫、嘶吼、鲜血，下方堪称炼狱的场景令夏森无法直视。
“主人，其实您不用太伤心，能被抛到地狱的人类灵魂，生前一定做过恶事，有些人类甚至可能背负着不止一条同为人类的性命。”感受到自家主人低落的情绪，维纳试图宽慰。
“在地狱里，实力代表着一切。”长剑将剑尖指向左侧不远处的岩浆里，“您瞧，那儿是两只巨魔和炎魔，他们对同族做的事儿，比恶魔对人类可残忍太多了。”
夏森顺着长剑指得方向看去。
红黑色的岩浆外，两只巨魔用巨石活生生拍碎了另一只恶魔的半边身子，瘫在地上的恶魔剩下的半边脸上满是不屈，趁着巨魔分心出言侮辱他的机会，炎魔用最咬住了巨魔的小腿，跌入了滚烫的岩浆里。
“炎魔是需要靠岩浆补充力量的恶魔族，这两只巨魔看来无法回到他们的族群了。”维纳评价。
作战、守护领地、抢夺食物，这是地狱恶魔们每天都在经历的事情。
你不想强大，总有更强大的对手会站出来了结你苟延残喘的性命。
夏森今天见证了太多弱者丧生于强者的事件，他忽然意识到力量对他这个‘地狱之主’的重要性。
从维纳口中得知，自己如今失去的不仅仅是苏里亚的记忆，还有预估差不多五分之四的魔力。
恶魔和堕天使全是被地狱黑暗污染过的生灵，夏森可不想把自己的安全和性命交给这群家伙。
他必须在恶魔们没发现之前解决魔力的问题。
“维纳，魔力恢复你有头绪吗？”在边界找了一处相较安静的地方，夏森收了翅膀，缓缓落下。
维纳是一柄有着自我意识的圣剑，可它到底还是一柄剑，千万年的知识可以储存在意识中，让它担当地起夏森的移动百科全书，可剑灵维纳的思考能力却只能和十三四岁的小朋友差不多。
“唔，所有生灵都只有唯一一条性命，死亡代表着他们灵魂的消逝，主人您借用其他物种的躯壳保护灵魂的方法，这千百万年来，也只有您一人成功了，所以……”
不能为它亲爱的主人分忧，小维纳羞愧得剑身打了弯。
“怎么能怪你，好了，回到剑鞘里吧。”
等维纳安静下来，夏森望着远处满是血迹的黑色土壤，撑着下巴，默默发着呆。
此时，九层地狱的宫殿中的菲德尔就没那么悠闲了。
银发男人焦急地在大殿花园里踱步，他面前的金色架子上，站满了身体有正常人脑袋大的尖齿蝙蝠。
这是靠魔力和人血存活的黑暗生物——地狱蝙蝠。
“你们确定，第九层地狱没有陛下的身影？”菲德尔神情严肃，也只有在面对有关他家陛下的事情上，他才会如此认真。
站在最中间的一只黑白色的蝙蝠是其中体型最大的，飞到了菲德尔的肩膀上，长大了嘴巴。
听上去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实际上，地狱蝙蝠之间的超声波交流只有他们的伙伴能听到。
“那就分头行动，地狱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要搜到，一定要找到陛下。”得到命令的地狱蝙蝠用最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菲德尔坐在大殿的石阶上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他的身旁放着夏森留下的信件。
银发男人阖眸坐在黑暗中，听见石门移动的些许声响，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血色的眸子、银发的英俊男人在古代欧洲建筑风格的宫殿中，神秘莫测。
这一幕，让夏森想起了他看过的吸血鬼主题电影。
恶魔天生具有诱惑的本事，现实中的男人可比演员更有魅力、更英俊、更着急？
完了，他这次一时兴起的出行，似乎让菲德尔担心了。
夏森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近，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眸越发靠近，他却一点也不紧张。
菲德尔永远不会伤害他的。
不知为何，脑海里自动浮现这句话。
男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嘴角颤动了半晌，眸子里竟慢慢浮现了一层水雾。
“陛下，请您下次出行，一定要带着菲德尔，我，我真的很怕您不回来了。”语气中带着哭腔，这可把夏森吓坏了。
不小心把一个硬汉子给弄哭了，要怎么哄？
夏森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男人的样子令他想起自己在公司楼下曾经喂养过的一条流浪狗。
有一次下了暴雨，他没去给流浪狗喂食，第二天再去，毛孩子坐在原地，眼神也是那样的可怜兮兮，仿佛自己把它丢弃了似的。
怎么安慰那只小家伙的来着？
好像抱着狗脑袋狂撸了几下，那只小家伙就忍不住摇起尾巴了。
不知道恶魔吃不吃这一套……
男人满含卑微的眼神戳中了夏森的心，顾不得这么多了，上前一步，直接把小恶魔的脑袋压在怀里。
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放在男人的银发中，上下抚动，想象自己在摸流浪狗小花的毛。
嗯，乖，乖，不要生气了。
夏森在内心默念。
菲德尔呢？眼前一片黑暗，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埋在一个很有弹性的地方，呼吸间是熟悉的清香味。
呃，苏里亚陛下这是……
菲德尔的脸颊爬上一股红意，他慌乱地闭紧了眼睛，下意识开启装死模式。
与他心中最崇敬的陛下如此亲密接触，自己千百年来的‘幻想’也有实现的一刻，堵在大门之处的石头被搬开了，门后的欲|望如水流般奔腾流淌，浸满了整个灵魂。
亲密的姿势、魔王陛下对他的安抚，搅得菲德尔的大脑里一片浆糊，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夏森把人放开的时候，看见男人眼底的迷茫和他脸上的红晕，他以为是自己把人搂得太紧，令对方缺氧了。
“菲德尔？菲德尔？”夏森将手掌在男人眼前来回移动。
被唤醒的菲德尔恢复了理智，“陛下，地狱的情况很复杂，您现在的状态，菲德尔实在不放心。如果您真的想出去打发时间，还请和我说一声，至少，要派些使魔保护您。”
语气冷静、说话有逻辑，这才是夏森认识的菲德尔。
“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先和你说的。”夏森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子。
实际上他是因为心虚不想和真诚担心他的菲德尔对视，可他忘了，如今自己身披魔王苏里亚的躯壳，一举一动都有王者气息。
菲德尔误以为他的话惹恼了魔王陛下，单膝跪在了地上，“陛下，抱歉，是菲德尔逾矩了，请您惩罚。”
恶魔不是自由又恣意的生物吗？
菲德尔怎么像个固执的老古板，整天下跪、把‘惩罚’挂在嘴边，活像个在封建社会的古代人。
夏森提了几次，可菲德尔完全改不了，他只好换了个办法，转移话题。
“先等等，菲德尔，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陛下，您请问，菲德尔一定知无不言。”
瞧，原本跪在地上的人这不就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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