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记忆的重生

诺曼联合王国

        普尔吉市

        “生命诞生于虚空，所以我们需要礼赞”

        教堂恢弘的钟声响起，教徒们纷纷起身，披上外套，在接过牧师所分发的‘生命之泪’后，默默离场。

        当他们走出自己的座椅时，没有任何人提醒、自觉的饶过那些依然闭目的人。只是用余光多看了两眼，投去羡慕的目光。

        牧师提及过，那些是对教义产生共鸣，被生命之神降下恩惠的人。

        “在，在哪”周以闻只觉得浑身森冷，手脚像是在零下的冰水中浸泡过，已经变得麻木而又红肿。

        眼睛艰涩而难以张开，手脚也并不受自己控制。意识倒是已经清醒，可惜不能浮出身体，检查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周以闻索性也不再纠结。将大脑放空，强迫自己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没有记错，昨天似乎是上了从西北返程的航班。之前飞越大半个地图的疆域，为了和女友一起去看那里特有的几种灵长类动物。

        微微有所触动，似乎已经很久没一起旅行了。

        两人都大四学生，她是生物院的，自己则学的是机设，临近毕业，两人也都变得忙了起来。不过女友要去考研，自己则是因为家里的关系，准备提前参加工作。

        这趟旅程总体还算不错，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女友还带着观察、写论文的任务，自己则权当是放松，为了准备接下来的面试。

        如果自己面试顺利，女友也能顺利升研，那靠着这几年的感情基础，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结婚。

        但是发现身体的异样，周以闻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最近绝对不能感冒，一感冒，公司的面试官说不定会以自己体质羸弱为借口，故意给自己下绊子。

        想到面试，周以闻稍稍安心了些许。已经打探过了，这次面试的几个人里面，自己的学位虽然不是最高，但社会经验最丰富。再经过几个礼拜的悉心准备，一定能在明天早上的面试里获得想要的职位。

        对了，明天早上的面试

        嘶，不对，是今天早上！

        周以闻大惊，迅速从朦胧的梦境状态苏醒。灵魂就像从第二世界中归来，重新掌握了这具躯体的控制权。

        没有想象中的舱室和颠簸，映入眼帘的，是硕大而空旷的古朴殿堂。风格酷似曾经看过的西方教堂装饰，两边墙上挂着摇曳的炉火，一排排老旧的木椅看上去已经是多年未换，被整整齐齐的排在一级级台阶上。

        唯一出戏的，是挂在正前方的那口大钟。仅仅是目测，周以闻就能推断，这口洪钟起码有三个自己那么高。

        果然我还没醒吗迷迷糊糊的又闭上眼，困意如同附骨之疽，不可阻挡。

        至于面试周以闻再次睁眼，然后又紧紧闭上。

        这不能怪我，不是我不重视，它不肯让我醒，那我也没办法。

        正当他迷迷糊糊的就要再次睡去，一声仿佛刻在灵魂里的训斥声在耳边响起。

        “佩兴斯·彼得！”

        浑身一激灵，麻木的双脚像是收到了命令，拖着沉重的躯壳从座位上站起。周以闻耷拉的眼皮子瞬间睁开，看向眼前的白衣牧师，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梦！一股洪流般的记忆瞬间贯入大脑，在天旋地转中，两者开始他们粗暴的融合。

        疼！撕裂般的疼！

        如果不是身体不受控制，周以闻一定会大声嘶吼出来。

        不过疼痛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骤然停止。身体也像是慢了半拍，迟迟才冒出冷汗。大腿伴随着大脑的疼痛开始不断的痉挛，周以闻俯下身子，沉闷的喘着粗气。

        我我叫佩兴斯·彼得？

        还在努力接收新的讯息，身前忽然响起劣质皮靴撞地的声音。迷茫的抬起头，眼前一张严厉正带着薄怒的脸映入眼眸之中。

        艾特夫·波斯皮希尔。

        这个名字瞬间印在周以闻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征兆，豆大的泪珠就沿顺着脸颊滑落。一下子忘记了疼痛，他直起身子，朝牧师艾特夫的白色长袍冲去。

        一头扎进温暖的怀抱。

        牧师肃穆的气质一滞，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去。轻叹一声，脸部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看向眼前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语气罕见的不那么生硬。

        “不必激动，你已经从幻境里苏醒了。是梦到了上主，还是感觉在被恶犬追？”

        上主？听到这两个平淡的字眼，周以闻身体不可控的如糖筛般颤抖，趋于融合的记忆再次混乱起来。

        鬼附身般的抬起头，他看见本该是教堂穹顶的阴影处，竟然诡异的遍布着数不清的星斗！

        只是瞬间，星斗肉眼可见的开始晃动，然后坠落下来。

        “我会接替祂的，在不久的将来。”有如雷鸣般的呓语声响彻在周以闻的耳边，融合的记忆似乎要被再次撕扯开来。匍匐在地的他只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痛苦疯癫，另一半如同已经死去，开始在黑暗里消沉。

        “醒来，这是梦境！”艾特夫沉重而又包含中气的声音在穹顶中炸开，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破碎的镜面，星光点点后，一切全部散去。

        教堂恢复沉寂。

        周以闻头无力的垂下，对着地面大口喘气。牧师见状，撤去压在前者肩膀上的两只手，单膝跪地，认真的观察起周以闻的脸色，直到看见他摆摆手以示自己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将他扶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微微有些青涩的声音响起，这是周以闻第一次切实听到，自己作为佩兴斯所发出来的声音。

        更有磁性一些。周以闻将两世比对，得出这样一个令人愉悦的结论。

        至于刚才的梦境，彷徨恐惧后心里倒是有了一丝丝猜想。也许是记忆融合的缘故，一些敏感的词汇激发了原主的灵魂，才造成了刚刚的现象。

        想到这里，耳边似乎又要出现那恐怖的声音。吓得他立刻收束想法，不敢再胡思乱想。

        “算了，没事就好。”看到周以闻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牧师没再多言，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他的心情缓复。直到佩兴斯脸色恢复如常，艾特夫的神情才又变得严肃。松开搀扶着的手，大手一挥，手指用力的指向窗外。

        周以闻一愣，朝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透过一扇井口大的天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微亮的晨光透过玻璃，穿插交织在这个空旷的教堂。

        “这不是第一次和你谈论这个问题了。”艾特夫瞪着他那双并不大的眼睛，厉声呵斥起来。“我允许你从后门偷偷钻进教堂里，滑溜的小鬼。但是，既然你没缴纳生命基金，就给我好好聆听神降下的谕旨。每个礼拜的生命祭礼，不是让你来混吃混喝的！”

        周以闻眨巴着眼睛，迅速从牧师的话语中找出漏洞。

        “所以说，呃，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只要交了生命基金，我就可以不听从神的谕旨了？”

        艾特夫闻言，立即变得暴怒起来。抓起祈祷用的木杖，就要对他进行再一次的教育。

        但是教育需要一个借口，这位可爱的小老头吹胡子瞪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反驳。

        不过语塞并不能让他投降，粗蛮拎起还很虚弱的周以闻，把他朝教堂出口的方向丢下。

        “滚出去，我亲爱的朋友，不然今天六点的早钟，将由你来敲响。”

        看着巨大无比的古钟，周以闻耸了耸肩，表达出自己不屑的态度。

        “法官将指控你谋杀，先生。”

        艾特夫愣了愣，旋即笑了。这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也十分有趣。

        于是他指着幽暗的角落，笑骂道：“滚出去，佩兴斯，带上你爱睡觉的朋友一起。”

        周以闻也同样愣怔了一下，无论是对自己新名字的不习惯，还是没反应过来艾特夫所说的‘朋友’。

        下意识朝角落看去，一个比自己约莫小几岁的少年，正无意识的下滴着口涎。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他从梦里叫醒。

        一股新的熟悉感袭来，佩兴斯，也就是曾经的周以闻很快获悉了他的名字。

        帕佩·侯赛因。

        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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