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志
清珑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托马和绫华,从这两个人的日常衣着、行为举止中看不出半点不当之处,导致她都忘记了游戏中神秘的双生子之一的空的不幸遭遇。
她怕了,怎么会有人往火锅里加蛋糕!
她明明是那么期待地准备了一背包食材,为此还特意去注册了冒险家的身份,解决的委托比碎雪还多,摩拉如同流水一般从钱包里经过而不留残露,图的是什么图的难道是木漏茶室里的那只秋田犬吗?
像这样的黑暗料理,还不如她自己动手去做呢。区区做饭的天赋,她也是有的!
……可恶,她原本还想着如果实在是需要亲自动手的话,就直接动用炼金术,以食材应更注重实效,而不是单一的口感为借口掩盖过去呢!
龙女怒气冲冲地杀到杂货店购置了数量惊人的调味料,约好了之后送到神里屋敷后仍余怒未消地走进了就近的一家酒馆。
酒馆内的愚人众们几乎下意识的后颈一凉,或者身体作痛,其中的一个雷莹术士按耐住立刻逃跑的欲望,朝她招了招手:“珑子小姐,来这边坐。”
清珑粗略一扫,发现在座的各位客人有相当数量都被‘清醒死’好好教训过一次,全是手下败将。她不动声色地来到雷莹术士身边坐下,拿起菜单。
“咦”她皱起眉头,挥手招服侍生过来问话:“原来你们这里没有果酒卖吗?”
一言即落,砰!雷莹术士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与桌面产生了亲密接触发出了极为响亮的哀嚎声。她扶着额头,咬着嘴唇,慢慢爬起来,似是在短短一秒内遭受了不可磨灭的精神重创。说实话,大家都挺能理解她的感受的。一时间,都看着手中的【火水】出神。
服侍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站在吧台后面害怕到不敢出声。他环顾四周这群原本是掏钱包了场的愚人众,好家伙,没一个有想法的;他又看了看桌前通身贵气、不请自来的银发女子,察言观色的本领、或者是说珍贵的求生欲顿时被他发挥到了极致:“您只需要一杯果酒吗没有别的要求了?好的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清珑点点头当作肯定。愚人众的先遣军们面面相觑,忽然担心起来了。
早在清珑初次借至冬国的身份打卡稻妻时,就有奉行社内鬼向愚人众出售了她的信息,或许他们的本意只是为了撇开责任罢了,先遣军还记得奉行众的那张嘴脸:‘这可是你们至冬国的人,要不要限制她的登陆全凭各位大人拿主意了’。
他们的准备还挺周全的,甚至还有照片。
关键就是照片!!
执行官大人看了照片后的表情一言难尽,总感觉他的态度挺微妙的,连带着康属于他的手下见到她的时候也不怎么敢动死手。
自然,他们也根本打不过她。
有人仗着法不责众藏在暗处出声问道:“珑子小姐,您来这儿是想做什么”
“气不顺,寻酒解忧。”
清珑把菜单随手一放,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了视线:“当然,顺便也找点乐子,你们这群人是什么情况……无所谓,不说的话我喝完这杯就回去了。”
那究竟是不觉得他们还能再掀风浪的意思呢?或者,他们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因为散兵大人在暗处又做了什么呢?
听出了她话中的暗意,愚人众重又默然,但是只维持了品罢一杯果酒的时间,酒馆中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并且有越演越大的趋势。
出于对她的国籍的怀疑,尽管那已经是一种实证了,雷莹术士大着胆子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点一杯火水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难道珑子小姐其实不胜酒力”
清珑忽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微微扯了扯嘴角。她敲敲桌面:“那好吧,再点一杯火水。嗯,这杯果酒的口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承蒙夸奖,这是小店的独家配方。”
“呵呵,也再来一杯吧,都是愚人众付账。”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服侍生死死地盯着那个愚人众代表——昨天就是他来酒馆预约的包场席,见他做了个‘没问题,我们众筹’的口型,方才急急逃到里间避难去了。
一杯火水一口气饮下,龙女心中不起波澜,撑着脸点评道:“嗯,也就这种程度吧。”
没想到在稻妻这个闭关锁国的破地方还能听见疑似家乡人的人诋毁家乡酒,雷莹术士一急,将面前的玻璃杯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珑子小姐还没有尽兴的话,我这杯还没有动过。”
“你是想请我喝酒还是想做点什么”
她晒笑一声:“算了吧,如果同志聚会连杯酒都没有,聚会结束的最后又要怎么碰杯呢”
服侍生将第二杯果酒端上来了,清珑果然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喝完就站了起来。虽然她没有突出自己的意思,但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发光点。
愚人众们的视线随着她的位置变化移动到了酒馆门口,那泛着微微暖光的木制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半,屋外的光倾泻而至,一个背光的黑色影子倚着门扉,还伸出一只脚卡住了门板。
执行官大人到底看了多久
猛然间,雷莹术士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大约是因为在室内,散兵把头上的红斗笠摘了下来,斜置于椅边。在叫人天旋地转的昏暗的酒馆中,他的眼睛在嫣红色眼妆的衬托之下意外的明亮清澈,一张嘴说不出人话:“哎呦,这不是最近在稻妻城声名鹊起的,我那白纸般的龙王小姐吗?怎么会在出现愚人众的私下联谊里呢?”
“当然是做正常人都会做的事。”
清珑看着被卡住的正门,抱臂冷漠道:“莫非愚人众的执行官大人来酒馆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兼职保安”
“哈哈哈哈,看见您这么有精神,我终于放心了,毕竟我听说冒险家协会最近人手严重不足,又攒了几十个委托正愁着没人做呢。”
“彼此彼此,不愧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就算是恢复能力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强悍,希望明天的你也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散兵开始和她在门板上较劲,不住地冷笑道:“谢你吉言,但就这样回去多无聊啊,既然你的酒量不那么让人失望,为什么不继续喝下去呢啊,担心账单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解决——”
清珑在心里又给散兵记了一笔:“我没那么好打发。翻脸不认账的前提是,你要有资本让人相信才行。”
“哇哦,居然被识破了,这可是大大超乎了我的期望。”散兵沉默了一下,重开话题:“这可不应该啊,说到底,你为什么还能思考呢?”
“……无聊,我可不想和你在酒馆打起来。”
唰,仿若世界也随之停止了的瞬间,待时间重新开始流逝时,清珑手持‘荒唐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外,她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突然笑了起来,令人有些心底发寒:“随便吧,下次见面时如果有空再聊吧,小朋友。”
远远目送着龙女的背影渐渐走远后,散兵的神情顷刻变得阴沉。他彻底合上酒馆大门,依稀还能感受到在那短短的一眨眼功夫,龙女为了突破这个逼仄的门缝,和服的长袖与他的衣物之间不可避免产生的摩擦。
然而他的眼一闭,对着一点作为都没有的下属便不带一点好脸色,张口就训斥道:“笑啊,不妨继续笑吧,难道你们之中有谁看清了她的动作吗?”
散兵觉得不痛快,清珑也觉得看着他就晦气。下属职场联谊,毒舌上司来掺和什么,他又不用找女朋友,怎么有脸像个黑面门神一样杵在那儿。
她默默替雷莹术士鞠了一把同情泪。
她收起大弓,心中还是很满意‘荒唐梦’的用料,这种与蜃岛上的五方机关的材质相同,一看便是精心锻造的神兵有着近似放慢时间的奇效。当然,时间一直以永恒不变的流速流逝,蜃气最多起到干扰感官的作用,但仍不可小觑。
这一份意外惊喜直接挫没了她发现武器被他人改动后的惊疑不定。
清珑今天食运败坏,钱财运倒很难得的不错。路过稻妻冒险家协会的时候,凯瑟琳小姐将通关清籁逐雷记后城市声望达到八级即可领取的风之翼送给了她,只可惜这一身和服不适合起飞和降落,不然清珑真想立刻玩一下。
……嗯,也奇怪呢,游戏里的风之翼是从她那儿得到的吗?
她还在做委托,做委托的时候还顺便凑了好多笔交易出来。清珑之所以要在冒险家协会彻底打响名声就是为了这个隐形的便利。只要名头一响亮,哪怕坐在神里屋都有交易对象主动上门拜访。无论是从偷渡神之眼到拯救监狱里的手艺人师傅、解决游子有家不能回的思乡情到寻找失踪士兵的下落,她通通来者不拒,结果也叫人赞不绝口。
以她的执行力一旦认真起来是非常恐怖的,本来早该被奉行众们注意到了才是。然而仿佛一瞬之间,街里巷口的民众的吹捧却硬生生给这座神像的身上粘上了一张张聊胜于无的糖纸,而忽略了糖纸皮下的危险的人们不会发现神像已然摆出了起手势。
珑子小姐今天帮我家做了什么,昨天帮他家又做了什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又怎么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呢?
珑子表面上不聊这些,但神里绫华想,她绝不会讨厌这些可爱的帮助,毕竟不求回报的善心总让人心情愉快。
她们一起吃过蛋糕火锅,找到了母亲的密藏,逛了庙会,还亲眼目睹了那些失去了神之眼后的人的生活……虽说珑子有时就像一座古井,风吹过也泛不起波澜,甚至让人感觉她什么都不在意,但她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今日过后,镶嵌在千手百眼神像上的神之眼数量将再添一枚,变成一个足够装饰御座的尊贵的数字。
在清珑的记忆里,这最后一个祭品是托马,但许是因为她的影响,如今被奉行众捆起来被迫跪伏在地上的人只是一个她不认识的普通人。
珑子的瞳孔中流露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来吧,绫华,让我们做个交易。
检验成果的时刻终于到了,御前比试的场地也已就位,万事俱备,现在只欠你理当送我的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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