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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失忆


微酣叠起,阿晚替我掖好被角后就悄声的去了勤政殿。

许是心中藏了事,我的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受封元阳长公主后的日子就像那高台上的戏,锣鼓喧天,一幕接着一幕的,直逼的我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郡主,郡主!”

睡眼稀松,我揉了揉眼,勉强打起精神的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她不应该跟着陈旌旗处理禁军的事儿吗?

陶桃倒了杯水递给我,“三小姐不放心郡主,特地叫我来看看。”

我浅酌了口她倒的白水,“替我多谢一下她,也告诉她一声熬不住了就歇歇。”她那一身的血可不比阿晚少多少。

她接过我手里空了的杯子,笑了笑,“要不是知道郡主和三小姐初见时那么不对付,就凭着现在三小姐对郡主的态度及郡主对三小姐的关心,我铁定要误以为郡主跟三小姐相识很久,是旧时故友了。”

相识很久......我想着那个梦,泛了泛喜意。

“跟我说说陛下对陆家的处置吧!”

陶桃“哎”了一声的拿了个外衫披在了我的肩上,“按大塍律,陆家,该被屠九族。”她坐在刚搬来的小绣墩上跟我说。

“那实际的呢?”通读百本话本子的我,总觉了一个规律,凡话若以“按”或者“该”字开头,那这话的前后两段必定会有明显转折对照。

欲扬先抑,欲抑先扬,不过都是调动人情绪的说话技巧罢了。

“削官免爵,没收家财。”

“只是这样?”果不其然!她的话有了大转折。

只不过……这苏秦鹤难道不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是谁求到陛下的跟前去了?贵太妃?”陆娥姿虽明面上跟陆家不对付,但血脉这一事,复杂起来也真的很复杂,难保她在听到陆潜逼宫未遂后不会心软的求到苏秦鹤的跟前。

陶桃摇了摇头,正肃着脸,谨慎的看了下门口处后,跟我道,“听说,是陆太师在勤政殿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才逼的陛下心软下来的。”

“子不教,父之过,这陆潜做混账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以为跪一跪,求一求就能免了?”就颜绾的那件事看,苏秦鹤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这陆太师除了连跪两个时辰外,肯定还做了什么。

我联想到昨天入城时在巷子口里拾到的那封信,还有那个鬼鬼祟祟的人,问道,“这旨意发出时,是在端毅侯去勤政殿前,还是之后?”

“是在之后。”陶桃有点不解,“难不成这陆家谋反之事被陛下重拿轻放,是听了端毅侯的求?

我听邺都城里的人说过,当年老端毅侯被冤,是陆家保的大人一命,那今次这番.....”

“难不成,是大人想要报陆家昔时的救命之恩?”她说的小声忐忑,就像是怕我听了会生气似的。

我转着腰间玉穗子,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这事不好说,但肯定没这么简单,劳小桃姑娘帮忙去看下大人从勤政殿里出来没,出来了,记得跟他说一声,让他立刻来一揽芳华,就说我有要事想跟他说。”

陶桃颔了颔首后退了屋内。

不过半刻,阿晚就出现在我面前,来不及寒暄铺垫,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削官免爵,没收家财,这么个微弱的惩处,是你跟苏秦鹤要的?”

他知道我知事之心迫切,也就没再拐弯,直接回我,“我只提了一句留陆太师一命,一则他年时已高,经此一时后必然会有所收敛,二则,少年时,我确确实实曾受恩于他,如今提了这么一句也算是全了我跟他之间的因果,等来日我再跟他刀剑相向时也能不再心软。

三则,他是一朝太师,门下学子众多,此番犯事的又只是他的长子陆潜,他完全可以以不知情来蒙骗世人,不知情者若听了这话,难保不会对陛下心生不满。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苏秦鹤居然就坡下驴的同意了,且所下处罚比之阿晚要求的还轻了好多,不单免了陆太师一人之死,还免了陆潜那个祸祸头子的死。

“你有问苏秦鹤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他明明是下了很大一局棋,想着先纵其欲,再毁其于制高点。可为什么突然间就把颜绾杀了,还有方成和昭阳郡主。”

昨天我有想过,他这么做或许是忍不下去了,这才下了最险的一招,把明面上属于陆家一党的方成和昭阳处死,直接逼的陆潜狗急跳墙,起兵谋反,就像昨天晚上那场。

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他今日就该否了阿晚的请求,把陆家一撸到底,斩草除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怎么说呢......就感觉,这还是他的局,大局里的小局,棋盘上还有很多空位,局未止,棋未终。

“问了。”阿晚跟我一样,有颗好问之心。

他说,“陛下跟我说,昭阳的郡马并非颜家之子。”

他还说,“陛下还告诉我,昭阳郡主与前梁官员来往密切,意有反塍复梁之心,所以,方成和她必死!”

“昭阳的郡马?”我想了想人名,道,“颜平楚?他不是颜家的孩子?那是谁的?”

他缓了缓神色,继续道,“陛下查到,高祖晟武推梁立塍后,并没有将梁王宫的人赶尽杀绝,而是指了城郊外的一处行宫给他们居住。其中就有前梁太子妃上官氏,当时上官氏已有三月身孕,高祖之妻皇后重华,可怜幼子无辜就劝说了陛下饶了那上官氏一命,准其腹中之子降生。

五个月后,上官氏发动,挣扎了整整七个时辰后生下一男婴。

上官氏为了保前梁血脉不断就拿着金子贿赂了当时的接生嬷嬷,让她对外宣称生下的是个死胎,但其实确实她悄悄把那男婴装在腰腹间带到了行宫外,那接生嬷嬷本就身材隗壮,那男婴又孱弱细小,故而她的此举竟躲过了高祖派在行宫处的侍卫,叫那上官氏的儿子成功的送到了颜府。

那颜府颜贞的吏部侍郎一职本就是梁王任的,就连名字也是他赞他忠贞而特意赐下的,所以,那对别人来说昏聩无道的梁王对颜贞来说却有着知遇之恩。

梁王死后,太子自刎当场,他觉得如不出错的话,上官氏所生的这个孩子就是梁王朝最后的血脉,所以他跟夫人思索再三后,决定养他为子,取名颜平楚,让他能以颜家嫡亲公子的身份行于天地间。

后来,就是昭阳郡主的事了,先帝为了给她一个明确的身份,不但让她成了陆太师的养女,还给她和颜平楚赐了婚。

就是不知道那颜贞是怎么想的,明明两个人都是他所忠的前梁之后,可他却怎么也看不上昭阳,不仅让颜平楚娶了高官之女为平妻,还限制着他不让他跟昭阳亲近,出嫁数年,昭阳仍是处子之身。

直到十六年前,颜贞病危,缠绵床榻再无力管着颜平楚。

昭阳热情如火,生的明艳动人,在北朔王宫里又见惯了北朔王的妃子讨好北朔王的手段,小施手段就让那颜平楚深深的喜欢上了她。

遣散后院,只慕一人,那几年,昭阳连怀二胎,长女颜绾,长子颜恕。

颜贞病逝前,曾和颜平楚在书房里聊了许久,其中就不乏他前梁后裔的身世。

而这一切也都被躲在屏风后的昭阳郡主给听到了,昭阳郡主护夫之心刚强,她怕先帝在得知颜平楚的身世后会容不下他,斩草除根,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自七年前开始就一直秘密联络着前梁旧部意图复国。

而前梁旧部里,最为忠心于她的就是礼部侍郎方成,一开始的时候方成想借的是陆太师这股东风。

他跟所有人一样,都以为权倾朝野的陆宽陆太师为臣之心不忠,手握重权早晚有一天会领兵逼宫,自己称王。

可谁曾想,这陆宽,好权之心是真,忠君之心,也是真。”说到这,阿晚笑了一下,岔着话跟我道,“今天早上,那陆宽不单单只在勤政殿前跪了两个时辰,更甚的还差点撞柱自白了,被陛下的人拉下去前还口口声声直道,“冤枉”,说他陆宽什么罪都认,唯独这忤逆谋反之罪,他不认。”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挑了下眉,叹了口气道,“都昨天那个样子了,不认又有什么用?”

“之后呢?那方成跟昭阳又是怎么做的?”

阿晚道,“方成把心中谋算跟陆太师明说后,陆太师勃然大怒,自此之后就断了联系。

那方成眼看着借陆家之势无望,还有可能会连累颜平楚和昭阳,就孤身一身的跑到了凉州,企图游说覃家跟他一起行大不违之事。

熟料,这还没走到凉州呢,就因水土不服病倒在了元阳。

只他这一病,倒是因祸得福的发现了颍山里的兵器库。

正巧那时北朔人又盯上了昭阳郡主,他就干脆拿着库里的那堆破铜烂铁一面跟陛下表了忠心,一面又假意跟北朔合作,妄图挑起北朔与大塍的矛盾,两虎相斗,他做渔翁。得利全不费功夫。”

“破铜烂铁?”这颍山的兵器库,原先我是没有印象的,可昨天那一吓后,我却突然想了起来。

陈家在衍文十六年时被状告密谋造反,一方面是因为陈燕归跟昌邑侯府来往密切,昌邑侯又在郴州颇有土皇帝的架势。

而另一方面则就是因为这个兵器库的周遭有陈家军生活过的痕迹,一个私铸兵器的名头就那么重重的扣在他们的头上。

凡私铸兵器者,意欲何为?

答,不臣之心,造反尔。

我那时已得衍文帝厚爱,带在身边时常参与朝政,那堆兵器我也看过一两次,刀锋犀利,虽谈不上削铁如泥,却也是堆精锐精良的武器。

跟现在,阿晚跟我说的破铜烂铁,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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