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佟尘

“我妈是先怀了孕才和佟凌尧结婚的，她是看上了佟凌尧的家产，想尽了办法才跨进了佟家的门。我出生的时候，她又死活不让我跟她姓，看她后来的态度，大概挺看不上我的。她生了我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后来终于大病一场，卧床不起了。”

        佟尘回忆起那个时候，他被佟凌尧带着去医院看母亲，结果被使唤来使唤去，也没讨个好眼色。

        “初一那年，佟凌尧带了三个前凸后翘的女人回家照顾我妈，开始让我叫她们‘姐姐’，最开始我妈对她们冷眼相待，我也死活不肯叫她们姐，佟凌尧发了一通火，把我和我妈锁在一起，没吃没喝整整一天一夜，后来我妈就像是定居在了医院，我的生活也彻底变了样。”

        最大的变故，大概就是被人关在地下室的那天。佟凌尧出差了一个月都没有回家，而妈妈逐渐精神状态不稳定，再没出现在家里过。

        那天是他的生日，家里请的阿姨告诉他，姐姐们在地下室给他准备了礼物。他抱着一丝怀疑，但心里的欣喜蠢蠢欲动。

        地下室有股潮闷的味道，佟尘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但房间中间又切切实实放着一个蛋糕盒。

        从来没有过过生日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蹲下打开盒子，可是刚扯开丝带，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巨响——“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紧接着是钥匙反锁的声音，还有女人的说笑声。

        “这不就好了，在佟凌尧回来之前都不用管这个小屁孩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句话，但肯定是他那些“姐姐们”计划好的，佟尘心里一沉，开蛋糕盒的手顿住了。

        他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也并没有什么蛋糕，只有一块发硬的吐司。

        第一天，佟尘靠在墙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睁眼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不知道天是亮是暗。

        第二天，佟尘翻遍地下室的每一个箱子，找到了一盒过期的泡面，没有开水，他干嚼着变了味的面饼，却依旧填不饱肚子。

        第三天，他小口小口喝着那瓶施舍的矿泉水。

        第四天、第五天……

        他蜷缩在墙角，早就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等到佟凌尘回来。

        他也被送进了病房，输着营养液，听见佟凌尘大发雷霆。

        他说佟尘如果死了，那就是触犯了法律，但佟尘差点就死了。

        佟尘还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像他母亲，但十分虚弱，劝着佟凌尘消消气。母亲原先明明对那三个女人十分瞧不上，现在居然上赶着为她们说话，生怕佟凌尧把她们赶走。

        佟尘看着水平面一点一点下降的吊瓶，闭上了眼。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三个女人从佟凌尧那里套来的钱，都分了他母亲一份。

        从医院离开后，母亲看着佟尘只剩下叹息，最后把佟尘送到了老蔡……也就是他外婆家。

        老蔡的身体从那时候起就已经不行了，时常咳着咳着就咳出血来，她却始终瞒着佟尘。但佟尘还是发现了端倪。

        先是不小心看到了老蔡收到的转账短信，是他母亲转的钱，一笔巨额。

        接着是听到了老蔡打电话，电话那头依旧是他母亲，劝着老蔡赶紧拿着钱去看病。

        但是老蔡死活不肯，还反驳她：“你都快死了我还看什么病？”，气得对面挂了电话。

        佟尘也就是那时候知道老蔡生病的。

        虽然之后再也没见自己的母亲跟老蔡联系过，但还是时不时能看见银行短信。

        老蔡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病急了连饭都做不动，为了不苦着佟尘，老蔡终于去了医院。

        那时候佟尘已经初二了，放学就看见老蔡坐在家门口的石阶上，两眼放空。

        佟尘看见了诊断书，肺癌中期。

        饭桌上，老蔡对自己的病只字不提，反而问了很多佟尘的事情。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蔡听说了跟狗吵架的陆合光，只是那个时候狗已经不见了，佟尘口中的陆合光渐渐成为了一个常驻领奖台的优秀学生。

        佟尘告诉老蔡肺癌能治，早治早放心。

        老蔡却说，反正自己也没剩几年可活了。佟尘放不下心来，但老蔡油盐不进，只靠药物维持着生活。

        老蔡跟佟尘说，等她死了，卡里的钱全都留给佟尘。佟尘做着试卷，突然眼眶就滚烫了。

        他让老蔡好好治病，自己能养活自己，但老蔡说，怎么能让他一个小孩子自生自灭。

        于是中考的时候佟尘成为了省状元，拿到了高额奖学金给老蔡看，老蔡拗不过佟尘，终于去了医院，但是病情已经不算乐观了。

        老蔡住了院，佟尘又回到了乌烟瘴气的家里。母亲依旧很少回家，每一次回家都要闹出点不愉快。

        听佟凌尧的说法，母亲的精神状态已经堪忧了，时不时还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再后来去问老蔡，果然母亲再也没转过钱。

        佟尘刚回到那个家里的时候，佟凌尧已经着手开始搬家了，一家人连带着那个做饭的阿姨都一起搬到了滋亿山庄的别墅里，除去搬家前的日子，佟尘只在滋亿山庄住了半个月便离开了。

        然后佟尘靠着奖学金和给人补课赚到的钱在湖心小区自己租了房子，后来老蔡出院，偶尔会来看看他。至于他剩余的“家人”，除了佟凌尧时不时找他谈话，但永远都是不欢而散，其他人他再也没见过。

        滋亿山庄他也没再去过，佟凌尧虽然年纪大了良心发现，把他的房间留下了，里面的奖状、奖杯据说也都维持着原样，但佟尘已经无所谓了。

        老蔡再不服老也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各种毛病接踵而至，终于在高二开学的时候被佟尘安排进了湖心街对面的人民医院。老蔡原先住城东，而人民医院在城中，算是图个方便，后来老蔡大部分出院的时间都住在了佟尘租的房子里。

        接着便是高二开学，老蔡的状态不好长期住院，房主人的女儿又要到实验中学上初中，佟尘不得已重新租了房子，在阴差阳错跟陆合光成了同桌后，又阴差阳错成了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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