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6章
下一秒，陈晨橙发觉杨一芳并不在她的身旁。
她收起兴奋的情绪，借着杨一芳家门口亮起的昏黄的路灯的光源，开始环顾四周，在她的视野之内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回忆起上一次穿越的经过，在下着雪的那天晚上，她与杨一芳先是在门口遇见杨一芳母亲的鬼魂，她害怕鬼，便设计在门口等待杨一芳，没想到人没等来，等到的却是一声爆炸，随后她前去查看，目睹了杨一芳的家发生的火灾还有全员的死亡……
现在她所处的便是下雪的那一天夜晚，而她正站在杨一芳家的门口，身旁却没有杨一芳的身影——是她在大门口等待着杨一芳出来的时刻！
一想到里边正在发生火灾，她可不能再向以前一样坐以待毙了！同时她也在懊恼这个时代她的身上竟没有一部行动电话，不然可以拨打“119”求助消防人员帮忙灭火。周围也是空旷一片，不似十五年后一栋接着一栋的自建房。
如今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微小，但总比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等待好。
她迈进大门，在里边快速奔跑了起来，绕过一座围挡的砖墙，翻越围满篱笆的大菜园，她站在了正在燃烧的两层平房前的水泥平地上。
庆幸的是，房屋的燃烧程度还不算很大，不幸的是，已经化作鬼的杨一芳母亲正站在房屋门前，言笑晏晏地看着她。
被鬼盯上和被火烧死这两者，陈晨橙无法评判哪个更好。
因为一旦遇上，感觉都要倒大霉。
可周围都不见杨一芳的踪影，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已经进入了着火的房屋内。
在鬼片的耳濡目染的环境中长大的陈晨橙害怕极了，只觉得心砰砰砰地直跳，时速直迈一百八十赫，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女人见陈晨橙的到来，头偏向一边，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极不和谐的笑容，“请问，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吗？”
“……”陈晨橙抿唇不言。
她不知道直接硬闯会有什么后果，但凡事总要试一试。
就在她准备绕过杨一芳的母亲，直接走进大门时，女人的头颅突然“噗呲”一声，整整旋转了一圈，一只瘦似骷髅的手掌紧紧抓住了陈晨橙的肩膀。
陈晨橙回头望去，只见女人的眼睛如万花筒般，幽幽地盯着她，似要把她吞噬殆尽。
她道出的声音比先前更加冷冽：“请问，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吗？”
与此同时，陈晨橙感受到了女人的抓住她肩膀的手指用力，如刺刀一般穿透了她的皮肉。
她疼得额头已冒出冷汗，但只能咬牙忍耐。她不知道自己出声后，会承受什么后果。
陈晨橙视线移至搭在她肩膀处的那只手上，看着锋利的指甲一寸一寸地刺入她肩膀的皮肉之中，连带着骷髅般的手指一并陷了进去，鲜血已经迸射出来，将那双手的手指染红，更添几分骇人。
嘶——这可比她烂脚踩细碎的沙石时痛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毕竟她也不是圣人。
女人的身体没有移动，那颗头却自动随着陈晨橙的视线一齐转动着。
陈晨橙扭头，就见女人惨白的脸上的笑容更甚，紧接着，是肩膀处的皮肉翻搅的“呲啦”、“呲啦”声。
疼痛与惊吓一同出现，陈晨橙忍不住“啊”的尖叫了一声。
因着陈晨橙的回应，女人停下了动作，改变话语，依旧是冷冷道：“客人，喝了这杯茶水后，进去歇歇脚吧！”
陈晨橙不知女人从哪变来的一杯水，就这么端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身体还被女人的另一只手穿透，不能移动，她只好微微偏转脑袋，在火光的映射下，恰好看清杯里水的颜色，正如女人所说的那般，是用茶叶冲泡的发黄的茶水。
她紧张地咽下一口水，心想着自己如今已被杨一芳的母亲钳制住，无法动弹，只能依着她的意思喝下这杯待客的茶水，看看她会不会放她进去屋内。
她拿起水杯，一鼓作气地喝了下去。
在她抬眼准备和女人道声“谢谢”时，女人已从她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她微微苦笑了一下，心道这鬼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如果不是肩膀处的五个骷髅洞还在往外翻腾着鲜血，以及手里拿着的纸杯，她还真怀疑刚才发生的是幻觉。
她重重拍打了下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没了杨一芳母亲鬼魂的阻拦，她内心已不似刚才七上八下了，深呼一口气，镇定好心情，她拿起一块沾湿水的床单冲入大火之中。
陈晨橙率先进入上回发现杨一芳的那个房间，结果房间空无一人。
是她想错了么？
她回想起上次进入杨一芳家的大门后，率先看见的是搁置在房屋门前的平地上的杨一芳母亲的尸体。
难道杨一芳在她母亲的房间？
她佝偻着身躯，再次经过客厅，瞥见了三个赤裸着半身的男人已呈死状，地上还有几滩血迹。
这大冬天的不穿衣服，真是奇怪。
但她顾不上这些男人，时间紧迫，一楼还有单间紧锁的房间还未查探，她知道过一会儿就会发生强烈的爆炸，到时屋内的大火会燃烧得更加猛烈。
这次查探的三个房间，陈晨橙倒没有最开始时的好运气，在脚踢破第三个房间的大门，她才发现了被燃烧的木棍砸晕在地的杨一芳，以及四肢被八爪鱼似的绑着的女人。
她的呼吸一窒，视野中死去的女人的脸上仍遗留着痛苦的表情，断开的脖颈流出的鲜血已然凝固，赤裸的身体则是一副萎靡不堪的景象，不忍直视。
回想起刚才客厅里三个不曾衣着的男人，她已经能想象这个房间里曾发生过怎样激烈的情景。
她将披在身上的湿床单包裹住女人的全身，她不知道杨一芳是否目睹了这幅情景，但至少让她的母亲死后有尊严些。
当务之急，她得把杨一芳转移到屋外的空地去，至于她母亲的尸体，视情况再看吧。
压在杨一芳身上的是一块焦黑还冒着火星的木块。一般这种硕大的木块在搭建房屋时会用来做基本都框架，好让工人们填补水泥和钢筋。
她抬头，看着屋顶黑漆漆的一片，判断这块木头应该是从房梁上直接砸下来的。
人被这样一砸，伤得可会不清啊！
在双手触碰到木块时，她感受到了火星灼烧手皮的热辣感。
“嘶——”她痛得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吸进了大火的浓烟而剧烈咳嗽了起来。
真不敢想象杨一芳被这跟滚烫的木头炙烤了这么久，是怎样的情形？
她在用尽全力搬动木头的同时，还要忍受着肩膀处的疼痛与手掌接触的滚烫热意。
一下，两下，三下……陈晨橙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沉重的木头移开，杨一芳这才完整的显露在她的视野里。
脸上，身上都被木头炙烤过，皮开肉绽的。
“唉—”她叹了口气，搀扶着杨一芳的胳膊，一步接着一步往大门迈去。
在她即将力竭之时，终于走出了大火中，跌坐在了房屋前边的空地处。
待缓了一会儿，气力稍微恢复了些后，她凑近昏迷的杨一芳身旁，紧掐着她的人中，期望她能快点醒来。
“唔……”躺在地上的女孩口中发出迷蒙的声音。
下一秒，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杨一芳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妈妈呢？”
陈晨橙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将实情诉说了出来：“你妈妈死了……”
“我要把她的尸体运出来，”杨一芳艰难地爬了起来，“她不能就这么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陈晨橙紧跟在杨一芳的身后，既然她想做，就让她完成这个心愿吧。
二人再次进入了大火之中，她见走在前头的杨一芳沉默不语，便没开口打破这微妙的宁静。
她们一前一后，小心地将床上的女人搬运出去。
待一切都顺遂着杨一芳的心意完成后，陈晨橙这才道出声：“杨一芳，你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些。”
杨一芳淡淡地说：“陈晨橙，我想你陪我去一处地方。”
“好。”
杨一芳并没有说去往何方，但陈晨橙依据杨一芳走的路线，已经大致猜出了目的地——那片熟悉的海滩。
“我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来到这里吹吹海风，散散心。”杨一芳曲着身体坐在沙滩上，抬头望天，“可惜今天天气不好，虽然雪已经停了，但乌云仍遮住了那轮明月……”
“陈晨橙，我和母亲已经计划好了，待我初中毕业，就和她一起离开庆村，离开我的父亲，一齐去别的城市生活，这样，就不用日日忍受那个男人的欺负了……”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在父亲变本加厉殴打我母亲时，母亲就已经找过我，她说她想走，还要带我一起走……”
“但是我竟让她忍忍，我只想着自己学业的完成，我只思考自己的出路，丝毫没有试着去理解她……”
她大声哭嚎着：“陈晨橙，我觉得自己真该死！”
没有灯光，陈晨橙看不清杨一芳的表情，但能猜出此刻她一定伤心得成了个泪人。
她扬起手，想拭去杨一芳眼眶的泪珠，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她身为事故发生的罪魁祸首之一，是没有资格的。
在杨一芳说出想死的这句话时，她内心触动极了，也感受到了白霆远当时扇她一巴掌的愤怒。
她道：“杨一芳，任何时候都不要作贱自己！”
“你要朝前看，想一想你的梦想，你的追求……你好好活着，便是对你母亲最大的慰藉。”
久久的，杨一芳没有回应。
陈晨橙向杨一芳身旁挪动了几步，弯腰侧耳倾听，一串绵长的呼吸声响彻在她的耳畔。
睡着了么。
一切都尘埃落定，救助的人正在她的身旁浅眠。
许是刚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杨一芳身上，待陈晨橙紧绷的心绪彻底放松下来后，才察觉到身上铺天盖地的疼痛感袭来。
腹中似被人紧紧地用力蜷缩再搅动，胃里也经历着翻江倒海。
突然，她浅尝到了口中一抹血液的猩甜。紧接着呕吐感袭来，更多的血腥味朝她的口中用来。
“噗！”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
陈晨橙回想着刚才经历的事情，最为古怪的，便是杨一芳母亲递给她的那杯茶水。
对了，杨澜不是说火中的那几个男人就是被老鼠药毒死的——难不成老鼠药就在那杯茶水里。
难道杨一芳母亲因为被凌辱死去，所以誓要变成恶鬼毒死所有来到家中的客人！
而杨一芳没有她这症状，应该不算她母亲眼中的客人。
经历了两次穿越，她想着反正自己在这个时空中就算死了，十五年后的自己还好好活着。
但是这个时空下的杨一芳第二天睁眼看见自己的好友死在面前，还是因为自己母亲而死的，她会作何感想？
她想，杨一芳一定会自责的。
但只要她的尸体消失不见的话……
要不就模仿十五年后早已死去的杨一芳一样，跳海自杀，尸体被鱼吃了的结局。
她想到做到，就像先前几次一样，毫不犹豫地朝着大海迈入，在海水逐渐浸没她的鼻腔时，她听见了他人叫喊她的名字……
“陈晨橙！”
白霆远一下车，就打着手电狂奔至海滩处，他凭着亮光看见了海滩上两人的背影，心道，这次终于赶上了。
他冲入大海中朝两人大喊：“陈晨橙，快放开杨一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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