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很快新年就要到了。
东文国去年失了一位贤名在外，受人敬重的端仪皇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国都都是一片肃静，明帝觉得如果端仪皇后在的话，一定不希望国民因为她影响正常的生活，所以在孝期之后便逐步恢复了烟花娱乐场所的营业，国内也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梨雨楼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早早的从各个地方买了好些特产存了起来，光鞭炮就买了几十挂，用沈洗墨的话说，这叫去去霉运。
大年二十九，绿英早早的就起来安排了，梨雨楼已经停止了营业，在梨雨楼工作的伙计如果要回家过年的，这两日就断断续续告了假回家去了，还有小部分不回家的就留在梨雨楼过年，沈洗墨吩咐下去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特产作为礼物，年纪轻一些的或者家中有孩子的，还准备了一些红包。
沈洗墨和绿英一起，坐在大堂里包着红包，是用红色缎子做成的小小荷包，里面装一些碎银子进去作为贺岁钱。
林妄紫走过来和她们在一起包着贺岁钱，沈洗墨抬眼看了一下林妄紫，她正坐在那里往红包里塞银子，一抓一把。
“哎你注意着点，我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经得起你这样的折腾？”
林妄紫才不听，她包的每一个红包都塞了好些钱，“沈掌柜扣扣搜搜了一整年，新年里破费点怎么了？”
“你这一年花的也不少，怎么没有看见你拿出点私房钱财给大家包个贺岁钱呢？”沈洗墨嘴上说着，却还是示意绿英再去拿点碎银子来，桌子上这些怕是不够林妄紫霍霍的。
林妄爱捏着那小小的荷包，抚摸着荷包上面绣着的胖娃娃，冷不丁的问绿英，“绿英姐，你说这荷包上面的图案是怎么绣上去的？”
“这可是门手艺，手艺好的绣娘，绣的东西可是栩栩如生呢！”
“林妄紫，你这辈子做不来这个，放弃吧。”沈洗墨补了一刀。
林妄紫扔下荷包，“我可是拿鞭子的手，谁还在乎这女儿家玩的小玩意，你问问那些手艺好的姑娘，能杀人吗？杀条鱼都腿软吧？”
沈洗墨假情假意的吹嘘，“是，谁不知道你林妄紫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哼。”林妄紫也不跟沈洗墨拌嘴了，手上装着贺岁钱。
她突然想起了秋秋，上次见到这个女孩觉得有些可怜，瘦小的跟只猫崽子一样，家里人都不在了，也怪可怜的，于是就把耳朵上挂着的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装到了荷包里。
“绿英姐，这个是给秋秋的，别搞混了。”
沈洗墨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她这么关心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姑娘了。
“你对秋秋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了？”
“倒也不是上心，上次见她有点可怜，过年多给她一点钱财，留着傍身也好。”
沈洗墨没在多问，几个人就围在桌边，偶尔聊几句，手里一直忙活着包贺岁钱。
外面小厮来报，“聚宝阁的老板差人送年礼来了。”
沈洗墨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去看看萧念送了什么东西来。
从门外进来了七八个大汉，手里拿着满满的绸缎，古董玩物，还有一些干货。最后面上来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木头匣子，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来，“沈掌柜，这是我们公子特别为您准备的，希望您能亲手打开。”
这动静吸引了本来不关心的林妄紫，她也凑上去准备看看是什么东西。
沈洗墨只觉得心脏跳动的有点快，她也不知道这萧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要让自己亲手打开。
她面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毫无表情的接过木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纯金的如意钗，上面镶嵌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这东西值不少钱吧？”林妄紫看着那金灿灿的如意钗说到，“你们公子也真是大手笔啊。”
沈洗墨光靠眼睛就能看出来这如意钗是个名贵的东西，光那两颗夜明珠就价值百两了，萧念这礼物未免送的有些贵重。
“你把这东西拿回去吧，我不能收。”沈洗墨合上匣子，“劳烦替我转告萧念公子，心意我领了。”
“沈掌柜，公子吩咐过了，这如意钗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一点也比不上沈掌柜平日里尽心相助来的珍贵，希望沈掌柜不要有什么负担，收下便是，就当是新年祝沈掌柜万事如意了。”
“哦嚯。”林妄紫打趣起来，“萧念比看起来的要大方。”
沈洗墨将木匣子递给绿英，让她小心收好，“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过萧念公子，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公子说，哪日沈掌柜得空，愿意在芊芊姑娘登台那一日给留个好座位就可以了。”
“那是自然。”沈洗墨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到丫鬟手中，“你们今日也辛苦了，这小钱留着去买酒喝。”
萧念的人走后，沈洗墨又回到桌子边坐着，她不仅要把这些贺岁荷包包好，还要把积攒了一些的账本看完。
林妄紫不愿意包荷包了，借口说自己犯困了，一溜烟又跑回房里了。沈洗墨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笑，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
回到房间的林妄紫没有去睡觉，反而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东西来，展开一看是一个还未绣完的荷包。
那日与萧璃逛集市之后，她就悄悄准备了这个荷包，萧璃说这个东西要自己绣了才是好的，但是自己实在是做不来这些东西。
林妄紫还专门去问了卖荷包的老板，老板说如果是送男方，最好是送绣了鸳鸯的，她特地去买了个话本拿回来瞧，想照着样子绣出来，没想到出来的线是歪歪扭扭的，像两只大水鸭，就绣大水鸭轮廓的时间已经花了好几天，眼看着鸳鸯是没戏了。
她懊恼的拿着手里的荷包，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要送他这个东西，还不如去街上买个好一点的剑穗给他。
剑？
林妄紫眼睛一亮，不如绣一把剑在荷包上吧，萧璃本来就是练剑的，这个正合适。
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马上穿针引线，按照想法绣了起来。
但是想法总是美好的，等林妄紫费了好大劲勉强绣完了，放眼过去天已经黑了。
因为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很多商贩都已经收拾了铺子回家过节了，梧桐巷这块有名的烟花之地也没了生意，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有几个行人的脚步声。
林妄紫放下荷包，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就开始闭目养神。
好像自从两人从集市回来就再没见过面了，转眼又过去了好些天，不知道萧璃在干嘛。
那日林妄紫跟萧璃讲自己在花灯里面写下的愿望，说完前两个的时候，萧璃的脸色明显暗了下来，当她说完第三个的时候，萧璃愣了一会就笑了，笑的很开心，感觉是然被人扔进了蜜罐子里。
虽然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确确实实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咚。”一块小石子打到了窗框上，林妄紫猛的睁开眼睛，确信是自己的窗框。
她警觉的靠近窗户，想要看看是谁，没想到萧璃却朝她笑着，还指了指楼顶。
林妄紫会意，片刻之后两人在楼顶上见了面。
今晚繁星点点，天空明亮又孤寂，倒衬的月色有些温柔。
“怎么了？”
“来送你东西。”萧璃晃了晃手中的小锦袋，“打开看看？”
林妄紫接过锦袋。“那你直接从门口进来就是了。”
“洗墨不是经常唠叨你吗？而且天色已晚，确实有些叨扰了。”
锦袋里面装着一对银质碧玺耳坠，简简单单的，十分好看。
“我特意选来的，你看看喜欢吗？”萧璃很满意自己的眼光，“你的耳坠子呢？”
“送给一个小姑娘了。”林妄紫十分喜欢这个耳坠，一点也不繁琐，很适合自己日常去佩戴，她迫不及待的把耳坠子戴上，问萧璃，“怎么样？”
“非常适合。”萧璃说，他留心到林妄紫头上仍然带着自己送的那个紫宝石桃花簪，心里更暖了。
林妄紫开开心心的收了东西，在自己的袖子里摸索了一下，掏出绣好的荷包扔给萧璃，“给，回礼。”
萧璃一看那荷包，不禁哑然失笑，荷包上面歪歪扭扭的绣着两只鸭子，还有一把勉强能看的出来形状的剑。
“这是什么，鸭子吗？”
“这是鸳鸯！”林妄紫眉毛都立起来了，“你什么眼神？”
“这哪里是鸳鸯了，怎么看都是鸭子啊。”
林妄紫气的去抢荷包，“算了我不给你了，你年纪轻轻就瞎了。”
萧璃哪里肯还回去，这一看就是林妄紫自己绣的，她是练武的，肯定不通这些女红，虽然绣的蹩脚，但是这可是心意啊，心意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哪有抢回去的道理！”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林妄紫用手撑着脑袋躺在房顶着，看着空寂的天空，萧璃也跟着躺了下来。
“萧璃。”
“嗯？”
“我今天读了一首诗，觉得很好。”
萧璃疑惑的转过头看着林妄紫，“是什么？”
林妄紫看着天空，觉得心里真平静啊，好久没有这么平静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小巧的唇瓣轻轻的说，“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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