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落尽，未来长

陆湫泽好不容易结束拍摄赶飞机回临杭，准备好好在家陪老婆，随带休息一阵，怎知脚刚踏进家门，便嗅到了家中气氛凝重。

        儿子陆景延上周就已回欧洲继续深造，应该没人惹小仙女生气吧，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说上周回，实际又拖了七天，责备自己不守信用？！

        怀着总总猜疑，陆湫泽进屋放下行李，换了居家鞋，探头透过玄关的木质隔断柜望向客厅，只见自己媳妇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正和谁通着电话，双眼微红，脸色也有些许苍白。

        景媛看见陆湫泽进屋，眼神示意他先别说话，后朝电话那边的人道：“好的好的，麻烦您了，那就先这样了，再见徐老师。”

        陆湫泽接收到景媛严肃的眼神警示后，乖巧地闭上了刚准备说些什么的嘴，站在原地不敢动更不敢坐，正自我反思着。

        景媛挂了电话，看着陆湫泽像根做错事的木头般立在原地，也笑不起来，稍稍叹了口气，缓缓道:“江姨前几天病逝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陆湫泽似恍惚间被惊醒般，嘴微微张开却又说不出什么，抬手抹了把后脖：“我去换件衣服就出门”，声音有些闷有些沉。

        某天，从天而降的一块石头落到了贫困潦倒、走投无路的他怀里。石头外表普通，要换作别人捡起来扭头就找地儿扔了，只有他，把这遍地都可寻着的玩意儿视为宝，还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不知是上天终于被他感化还是奇石显灵，他得到了命运的扭转，时间虽跑得飞快，但意外总比明天更先到来。

        石头在摇摆不定船中不小心从他的怀中滑落，渐渐沉入了海底，阳光透过海水映耀在石头上，透出了石头原本模样，幽深而闪耀的蓝藏起了整个宇宙星辰，此时此刻只有大海知道它的秘密，无人知晓它的光芒从何而来，或许是岁月眷顾赋予了它特殊的色彩，或者是那个原本把平凡而普通的它视为珍宝的人所赋予的。

        无论是江粤清还是林启楠，对于陆湫泽而言就像是那块奇石，倘若一开始他就知道藏在其中的闪耀，大概率连想都不敢想会去触碰它，何谈能拥有呢。

        但上天似乎就喜爱造物弄人的戏码，不定期给每人分发惊喜大礼包，而他一如既往认定自己这辈子就是倒霉运。当意外获得一份逆转般的惊喜，便觉得自己过往的泥泞生活，只为等来这一刻的幸运，由而更为珍惜。

        陆湫泽还是个学生的时候，认识了他的人生导师江粤清。

        他出生在贫困山村，家庭状况也不好，母亲早年病逝，父亲就是烂赌鬼，因为家暴等一系列琐事进过好几回局子，仍不老实。他拼尽全力想摆脱周遭的一切，好不容易才考上了省重点的临杭大学，天真的想着终于能摆脱那小小的村庄，却差点因为交不起学费，而只能止步于此。

        在走投无路时，是将江粤清拉了他一把，帮他争取到了学校寥寥无几的贫困生赞助资格，免去了学杂等费用，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江老师，老师帮你想办法。别担心，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是江粤清，让他重获观望广阔蓝天的资格，而不止停留在四方小屋里的那一片天。

        后来，他认识了江粤清的丈夫林启楠，还被引荐给当时有名的大导演，如今的老前辈也是他的师父蒋文晖，让他有机会接触到电影，走上不一样的道路，认识了一起度过后半生的景媛，当然更重要的是成就了现在的他。

        摸爬打滚好些年，事业有了起色，在圈子里小有名气，陆湫泽开始变得十分忙碌，也不常在临杭，但只要有假期，必定陪着景媛去看望江粤清和林启楠。三年前林老先生过世，还把原来的行程推后特意赶回来，而这回是真的忙得昏天暗地，两地方还隔着时差，手机连碰的时间都没有，好几回和景媛聊未三句话便被人叫走了，归期推后还是助理告诉景媛的。

        刚回来还没喘口气，就是当头一棒，景媛也不勉有些心疼，走上前给匆匆换好黑色西装的陆湫泽理好衣领和领带。

        夫妇俩到满樱园的时候，便听见园内悠悠传来熟悉的琴声。景媛挽着陆湫泽的手臂，两人朝园内走去。

        不远处，只见一少女站在一墓碑前，一手执琴弓缓缓地拉着琴，少女身影是那样单薄而瘦小。

        微风轻轻拂过，少女扎起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四周树叶飒飒作响似在伴奏，在一座座墓碑间，她是这般渺小却又美好，像是意外降临的小精灵，在月圆之际赠与这般静默之地美好的乐音，以念逝去的每个人都能拥有寄于人间的美好。

        陆湫泽望着少女的背影一慌神，思绪不知被扯回到了多久的过往，身旁景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声说道：“是然然。”

        听言，陆湫泽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过去，还是等会儿？”

        “现在过去吧，又不是外人。”

        夫妇俩走到那时，林然刚好拉完最后一个音，准备收拾东西，再和外婆外公道声招呼便离开。

        “然然~”

        林然抬头瞧见捧着一束香槟玫瑰的景媛和紧跟在她身后、一步之差的陆湫泽：“媛姨，陆叔~你们来看外婆吗？”双眼微红，还能见到眼眶里闪烁的泪光，但语气却一如往常，像只是得了个小感冒般，转天便能痊愈。

        景媛上前轻拥林然，以示安慰，后而将手中的香槟玫瑰花束放在墓碑旁。

        淡淡的橙色像褪了色的照片，花瓣上点点露水的映耀是那般灿烂，就像墓碑上外婆和外公笑容，哪怕是黑白照片也无法阻挡因幸福而泄出甜蜜。

        正逢中秋，园内基本上没什么人，可能是地方属性特殊，让原本的寂静变得更为沉重，站在这，就像站在了距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不论是身心都有种飘忽不定的虚渺感，身在梦中而不知将去何方。

        陆湫泽在墓碑前半蹲着，将带来的粤式月饼打开，语气似如过往到二老家中拜访一般，但其中仍掺杂着无法掩盖的悲伤与不舍。

        “给老师带了粤式月饼，上回老师您好吃，我又托朋友买些，原本打算去老师家拜访时一并送去，不过这会儿送得有些晚了林老您也尝尝，老师说您最爱甜糕点了”

        景媛轻轻拍了拍陆湫泽的肩膀，小声嘱咐：“别叨叨太久，打扰到师父和师母了，我和然然在那边等你。”

        林然和景媛站在离外公外婆墓碑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为陆湫泽腾出了说话的空间。

        此时的天橙色间还泛着粉，在落阳的映耀下显得格外美丽而动人，如同一个少女赶着夜晚的舞会，换上了崭新的粉色衣裙，期盼着今晚会拥有一个特别的奇遇。

        “然然，待会儿陪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难得中秋你陆叔回来了”景媛柔声说道。她知道林然的性子，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或情绪都往心底藏，还藏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在外公外婆面前，或是儿子陆景延逗她玩儿的时候，才有些许小孩该有的模样。

        林然背着琴盒，眼神淡淡的落在前方某处，脸上除了有些苍白外没有其余的表情，无论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像极了一个成熟且沉默的大人，也因而许许多多的人渐渐忘了，她实际上还是孩子，一个本应拥有快乐童年和无忧无虑生活的小孩，会哭会笑会闹才是小孩的本质。

        “然然，”景媛侧过身子，抬手帮林然理了额前有些乱的刘海，“未来外婆来不及陪你走完后面的路，媛姨会陪你一起走下去，”景媛轻轻将林然拥入怀中，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媛姨在呢，媛姨也是然然的家人，媛姨永远会是然然的后盾。”

        林然的视线渐渐因泪水而变得模糊，她的手紧紧地握着琴盒的背带，指骨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琴盒上挂着一把缩小版小提琴，外形和外公的琴一样，不同的是琴身上不再写着‘启楠’，而是——然然。

        刚刚在外婆和外公的墓碑前拉琴时，她就已经明白，明白其实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不过外婆外公换了种方式陪伴着她，星辰或是月光。

        每个人的路其实一直都是自己在走，家人、朋友也只能陪你走一段，或早或晚，都会离开，没有人能冲破那早已定下的规则与结局。

        月未满，叶已落。

        未来的路还很长，长到她看不见尽头，却依旧会无畏地往前走，比起那未知的恐惧，她更相信外婆和外公在天空中的某一处，一直看着她，看她一点一点地成长，一点点地蜕变，直到成为夜里那颗最耀眼夺目的星星。

        一切好像回到原来的轨道，除了林然的世界变得无比的安静外，似乎都是一样的。

        天气转凉，晃眼间便到了晚秋，树叶纷纷落落，黄叶铺地成了一座一座小小的山丘，光秃秃的树杈，抬头望去还能看见鸟儿的筑巢。

        院里的小孩一手拿着包子，一手艰难穿着校服外套，肩膀上还挎着个书包，母亲在后，一手帮着提起书包好让小孩把衣服穿好，一边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叫你快点还慢吞吞的，把衣服穿好，再吃包子，一天天就知道吃”

        风肆意吹着，在临杭，可能是近海缘故，不管风怎么吹都总带着点水汽，湿润、温柔却也冻脸，林然把校服外套拉链拉至最高，将脸藏半在外套领子里，勉强抵达迎面而来热情冻人的亲吻。

        林然两耳塞着耳机，随身听紧握在手里，藏进外套口袋。

        随声听很小，四四方方的、身着浅蓝色，是外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用了近一年还是最初模样，林然十分爱惜，总生怕哪里磕碰坏了，也怕会弄丢，所以用的时候总紧紧抓在手中，不用则放绒布小袋子里装好，放房间抽屉锁起来，或是背包里最底层藏得严严实实，这是外婆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没了就真的没了。

        月儿落天边，星辰照黑夜。

        孤影立湖畔，是在等谁归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人气偶像团体x7演唱的《星辰》，这是他们出道一专里的唯一一首抒情曲，林然喜欢这首歌不仅仅是因为词曲，还因为这首歌nian唱的部分更多，他的嗓音十分温柔而清澈，依旧和那酷酷、冷漠的外表相比，一点都不同。

        林然通过同桌小七以及网络，知道许许多多关于他们、关于他的事情，像他是组合里的主唱担当，舞蹈也跳得十分不错，18岁国外留学意外被中韩合资公司ic娱乐的星探发掘，后来成为x7的一员。队里七人包括他在内三人来自中国，一个中日混血、一个美籍华裔，剩下两人都是韩国人，队内日常沟通都是三语（中英韩）混杂，他的语言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也有因年纪在队内排行老二的关系，所以比较会照顾队内弟弟们，充当着队友间沟通交流的桥梁，队友特赠昵称‘十分好用的人体翻译机’。

        遇到nian的那天，他们在参加星悦举办的中秋演唱会，那是他们第一次在国内露面，也是他们在国内正式出道的演出舞台。

        偶然间，林然问了一嘴正在热情给她说着x7参与某个综艺节目时的表现的同桌：“他们参加的是哪个综艺？是上周播的吗？”

        小七愣了一秒，便激动地握着林然的手，眼里看到了光似的，还饱含热泪：“宝啊，是我终于用热情感化你了吗？”还没等林然回答便开启滔滔不绝模式，让林然一字都插不上话。

        “是蓝海的周六晚八点档‘快乐风暴’，上周末播的”

        “然然，你知道rick有多沙雕吗？那么可爱的外表居然藏着一个沙雕的灵魂哈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nian哥和卓柒跳了主打歌‘x’的古风改编曲，虽然只有1分钟，但真的超级惊艳，卓柒不亏是主舞，nian哥也太全能了吧，主唱、副领舞”

        当晚林然找到了那一期节目，在nian出现的片段重复翻看了好几遍，似乎是要在心里将那个意外出现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精灵描摹完整，一遍又一遍，来确认他存在的真实性。

        无数个黑夜与白天，因为那个温柔的嗓音而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孤身一人的日子。

        上了初三，学业开始变得繁重，为了稳住自己的成绩，减少了跑去临杭大学蹭课次数，但仍记得每天都抽空练一个小时琴以保持手感。

        可能对于大多女生而言，数学是最难攻克的科目，而林然恰恰与之相反，数学这座高山她轻松跨过，下一秒却一脚栽在外语的小泥潭里，不仅弄得浑身泥巴还无法动弹，为此林然十分苦恼以及头疼，也由而每每见着陆景延就会遭到无情的嘲笑，不过嘲笑归嘲笑，作为媛姨任命的英语私教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

        陆景延给林然规划并制定了一系列攻克外语难关就差细致到分秒的魔鬼计划表，同时还每日不忘跨着时差督促林然背单词、练口语，倘若空闲时间长了还会给林然打跨洋电话，并附上十分贴（shao）心的全英文教学和交流，弄得林然一刻都不敢懈怠，那段时间就连做梦都是全英对话。

        后来，只要一见到陆景延开口说英文，她都条件反射般有些头疼，后而咬牙切齿道上一句：“陆景延，闭嘴。”

        有了陆景延的地狱教学，加之林然自己的刻苦学习，终于从外语泥潭里爬出，虽浑身狼狈但收获还是不少的，成绩不再被外语拖后腿，总成绩能挤进年级前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稳住成绩，理想的话可以再往上爬一爬。

        从前外婆和外公对她的成绩并没有要求，只要她健康快乐就好，当然如果她考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二老也会十分高兴，还会带她去电影院看卡通片或是去‘昭河园’吃好吃的，每每那时候林然都会悄悄立誓下回考试要更努力一些，这样外公外婆也就会更开心一些，而她的开心则也会翻倍递增。

        可能因为学习忙碌而忽略了时间的走动，日历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即便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学校也依旧不放假，只是今天的学生格外的勤奋，就连日常作业都得拖上半天才肯动手写的小七，也赶着自习课结束前快快把课后作业给赶完，适逢元旦放假三天，那样的作业量定不能45分钟内赶完的，但学生名言：能写多少写多少，早写早超生（bushi）。

        原本林然只想着躲在家里看个跨年演唱会，怎知放学铃一响就被小七逮着，又是撒娇又是戏精上身哭闹合击，林然束手无策只能答应晚上陪小七去天湖广场跨年。

        天湖广场每逢佳节人山人海，更别提了今晚跨年夜沿湖零点有烟花庆贺，人估计得多的看不见头，要没两米估摸也只能见到层层叠加的人影，更何况就凭她俩不仅个儿不够身板儿还小，能占到一个可观的地儿几率肉眼可见的小。

        林然是见到人多就绕路走的，林大师名言：宁绕远三圈也不挤得头破血流，不过今晚是破例了真心言‘小七更重要’。

        林然回家换了件衣服，原想出门随便吃点东西便去广场和小七会合，但洗完澡出来，家里阿姨已经做好饭菜搁在餐桌上，准备离开。

        林然乖巧地跟阿姨道了声谢，思考片刻后附上了一句：“新年快乐，年姨。”

        年苑灼神情里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被欣慰所覆盖：“新年快乐，然然。”

        可能是刚开始雇主只说每天到家里做完早晚餐，以及卫生打扫便可离开，与家里小主人打照面的时间也不多，但不论是耳闻关于这个家事，还是眼所见孤身一人生活的小孩是这般懂事乖巧有所感，她都不禁心疼，哪怕相处时间短，但总会尽自己所能，好好照料她的日常起居。

        小孩话不多性格也安静，很多时候都是你说一句她答一句，其余的绝不多吐一字一句，林然能主动和她搭话，她很是欣喜，今日话便说的有些多了。

        “吃完把碗筷放洗碗池就好，我明早过来收拾。然然，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饺子，年姨明儿去超市买材料给你做。”

        “年姨，明天是元旦您留在家里好好陪家人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年苑灼穿外套的手顿了顿，后笑言：“没事，明天是元旦怎么能留你一人在家呢，”年苑灼见林然微微张嘴似还想劝说自己，便先一步打断“年姨给你做好饭就回家，来得及，不差这点时间。”

        林然只能将到嘴边的劝说囫囵吞进肚里，将年苑灼送至门口：“年姨，天冷路滑，回去小心。”

        年苑灼离开后，家里只剩电视机里按时按点播放的‘新闻联播’声，以及时不时的碗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简单用过晚饭后，林然套了件厚外套便出了门。

        临杭地处偏南从不落雪，冬日温度再低也没下过零度，林然未曾见过雪，关于白雪的记忆都是听外公外婆说的，白净而柔软，漫天纷飞，十分浪漫，为此曾有过‘一个长大后要去冬日落雪的城市好好看看’的愿望，那时候只想着能和外公外婆一起到处游玩，现在那些未走完的路，得自己去走，至于那些未实现的承诺，倘若能在无情岁月中留下，可能会有机会实现吧。

        沿着湖边缓缓走去天湖广场，路两旁的树木树身都被缠绕了浅金色的led灯，在夜幕之下显得格外绚丽。

        一路上汽车、路人匆匆而过，为着能在零点前赶回家与亲人、爱人一同跨年。

        林然走到那时，只见到小七和几个年纪稍长的姐姐围在一起，神情有些激动的正讲着什么。

        稍稍走近，林然才模糊听清她们正在聊些什么。

        “今晚哥哥们第一回登上跨年舞台，好期待啊啊啊~”

        “虽然不能去现场，但能和小伙伴一起看哥哥们演出也很棒！”

        “对啊对啊，不知道他们今晚的造型是怎样的，好好奇啊”

        小七先一步发现了身后几步远的林然，转过身朝她挥手示意：“然然，这儿。”

        林然快步朝小七走去，近了才看见那几个姐姐的头上戴着x7的q版应援头饰，和上回在体育馆门口看到的差不多，手上还拿着应援副，上面的样式已经更换了新的。

        “楠姐，这是林然，我的朋友，也是x7的粉丝。”小七给一个长卷发的姐姐介绍道。

        林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礼貌地道了声好。

        楠姐是一个若不笑便会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假象，但一笑脸上的两个小梨涡便会显现出来，十分可爱，待人并没有外表那般冷漠反而十分热情，年纪上虽比林然大上十岁，但外表看也只是稍长些的姐姐，最多在上高中，她是x7粉丝后援会临杭分部的总负责人。

        其余几个和她一样都是临杭这边的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员，年岁上和楠姐差不多，是一群性格特别可爱的姐姐。

        她们筹办了今晚的跨年活动，后援会集资租下了当天广场的lrd大屏幕准备实时转播今晚x7参与的跨年演唱会，还会给前来参与活动的粉丝们分发应援物料。

        林然很少上网，除了x7的官博以及成员个人的微博便没有关注别的，今晚是接触到了一个比较陌生但又充满着温暖的新世界。

        有那样一群人，不顾年岁不顾回报，只因看见了星星的美，而愿尽自己所能去守护它所拥有的光，因为它的存在，会开心、会难过、会感动，也会幸福，对它的热爱像太阳光那般汹涌而永不灭。

        夜渐深，抬头望去一片深不见的蓝，细看的话倒是能发现几颗零零散散藏起的星星。

        聚集在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林然她们来得算早占了一个屏幕比较靠前的位置，楠姐她们正忙着维持秩序和给粉丝分发应援物料，小七赶回家匆匆换完衣服、丢下包就跑来了，没来得及吃晚饭，这会儿热情耗尽了她的储备，饿得跑去街边买糖炒栗子了，只剩林然一人在那给她们看东西。

        x7的出场比较靠后，林然坐那边听着歌边低头开始捧着手机刷起nian的超话，里面有很多前线小伙伴拍的图，原图、精修，连表情包都有，一个一个打开看，然后默默的保存。

        粉丝视角和官方物料还是有挺大区别的，粉丝所见的他们，会拥有与她这般平凡却是闪耀夺目的模样，即便在茫茫繁星间也会是独一无二的，第一眼就能发现他的存在，也只能看到他。

        林然看见了不一样的nian，有酷帅、有可爱，还有搞笑的但不论是哪一面，她都觉得nian是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接近‘美好’二字的人，就像月亮，不论怎样都是这般皎洁。

        人群里的一声惊呼打破了林然的思绪。

        “快看快看，x7出来了！！！”

        原本处于自由玩耍闲聊的粉丝注意力一下子都聚集在屏幕上，连同原本吃着栗子和隔壁刚认识的小姐妹嗨聊的小七都停了嘴，乖巧地转正身子专注看起x7哥哥们的演出。

        开场，全黑间一束光落在卓柒身上，就像是暗夜里孤傲却又耀眼夺目的舞者，镜头顺着他的手移动，朝向那黑夜中唯一的光，下一瞬舞台光源全部亮起，x7全员亮相，他们一直藏在舞台的黑暗处中。

        在这黑暗污浊之地，

        要怎样才能一尘不染。

        以往温柔的嗓音，此刻却带着几分薄凉与清冷，nian身着白衫黑裤，眼角的一处有一抹红，惊艳间突显他那一双清澈的眼眸。

        极富感染力的乐音搭配极具动感的舞蹈编排，加之镜头随着x7每个成员的舞步动作流畅运转一镜到底，即便是远在各地无法亲临现场的观众、粉丝，也能身临其境感受这场绝美的视听盛宴。

        粉丝是一个不论性别、年岁的身份，是一个较为全能的‘职业’，也是一群极为可爱的人，拍照修图、视频剪片、排版画图不在话下，只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的好。

        哪怕隔着万里，也会竭尽全力为他应援。

        两首歌下来，小七的嗓子便哑了，林然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给她递水。

        小七哑着嗓，兴奋地抱住林然：“太棒了！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次演唱会！！亲身体验一番咳咳咳”

        林然笑着“嗯”了一声，然后轻抚小七的背，帮她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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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齐声倒数，在时钟滴答走到最后一秒，声刚落，烟花沿湖一纵而跃绽放在天际。

        “新年快乐！”人群高喊欢呼着。

        小七笑着朝林然快速道了声：“然然，新年快乐！”在林然反应过来之前，正过身抬头继续看烟火表演。

        林然抬头望着漫天烟火璀璨，那一瞬有似在做梦般的恍惚，等回过神，便淡笑着轻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话语淹没在繁闹的人群中。

        中秋演唱会也进行到了最后，参与节目的主持人、歌者、舞者都在舞台上、纷纷落落的彩花间与在场、电视机前的观众挥手道别，镜头扫过每一个嘉宾的脸庞，落在nian身上的时候，nian正和队友打闹着，但职业素养让他们很快意识到镜头的注视，随即立马换了副正经模样，这‘职业变脸’逗笑了不少粉丝，当然也因而一秒破功了。

        夜幕而临，烟火渐弱，人群逐渐散去，林然和小七沿湖伴着晚风漫步回家，嘴上聊着各种未来期许，碎碎叨叨不见尾，冬启秋落，未来还长。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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