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虚厉生来无父无母，他是诞生于鸿蒙的妖怪。过了许久许久，才生出灵智，以妖身现人。
他不知天理，不知因果，不问岁月，不问将来。就这么随欲而活，行走四方。
他所到之处，灾难随之而来。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
直到人们驱逐他。
虚厉看着曾经笑颜相对的村民或是修士或是妖灵拿着刀，想要杀他。
“为什么？”
他不明白。
但是他知疼痛。靠近人，就会痛。
于是山林荒野间多了一只流浪的大妖怪。渴了就饮泉水，饿了就吃山果。妖怪的寿命比人类长，虚厉有意识以来已经碌碌无为地过了一百年。说来奇怪，他从未想过什么生命的意义，就这样无谓地活着似乎也不坏。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发现了他。
“神君，你看，这只妖怪可有意思了！”
虚厉猛地一睁眼，只看见一个红衣女孩站在树下指着自己乐呵呵地笑。
树后有一人踱步而出，站在女孩旁。
那男人衣红如枫，眉目俊朗威严，眉间有火红色火焰印记。
“确实。竟然是混沌迷蒙时的生灵。只可惜尚未学道。”
神君走到虚厉身边，俯视他，笑言：“如何？想与我学道吗？”
虚厉只能看出那女孩是人类，这个高大威严的男子他看不透。况且此两人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神君见虚厉紧张戒备，失笑：“你生于混沌，应该能感受到万物生灵的气场。我的气场应该于你无害吧？”
混沌又是什么？
虚厉起身就走，不想搭理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生物。
眼看虚厉要离开，神君也不拦他，只是对身边的女孩道：“翎姿，你眼差了。这孩子没有道缘。”
女孩点点头：“下士闻道，大笑之。此为下士，可惜了，好久都没遇到混沌之际的生灵。”
“是呀，可惜可惜。”
虚厉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这两个嘀嘀咕咕的人。
那两人立马住了嘴，齐齐望着他笑。
“道，是什么？与我说说。”
虚厉冷冷地道。
这一路上太喧嚣。女孩和男人谈天说地，吵吵闹闹，虚厉只觉得自己如同多余。
因为虚厉与生俱来的能力，他们不敢去往闹市多人之地，一路上都往偏僻的地方行走。
女孩和男人看着像是父女，但相处起来却如友一般。听他俩谈话间，能得知一人是人类，而另一个是神君。
“神仙？”虚厉问道。
女孩笑：“是神而非仙。神随天地而生，仙是后来者飞升。神君可是天上的星星哦！”
“星星？”虚厉更疑惑了。
女孩很乐意为他解答，任何能谈论神君的机会女孩都不会错过。
“看你啥也不懂。神君是天上朱雀星宿下凡入世，名为昤光。此番游历，是为渡化世人，解人间苦厄。嗯……悄悄告诉你，若唤神君名讳，无论在哪，他都会知道哦。心里默念也一样。”
“你现在就叫了他的名字。”
“诶呀，完了。”
昤光神君突然现身，他看着女孩，眼神有些危险，道：“翎姿，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有危险时再唤吾名。”
女孩顿时求饶，拉着神君衣袖，摇摇晃晃，祈求谅解。
虚厉只觉得无言。学什么道，这两个真的能传授自己什么吗？
何况这个神君常常消失，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换做别人家的小姑娘哪懂什么道啊道。
女孩见虚厉表情，冷哼一声：“你难道不愿拜入神君座下？”
“我不愿拜任何人为师。”
“你！这可是你的机缘，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谁都不能勉强虚厉。”
眼见两人争吵得火热，神君淡然道：“无妨，不入我座下，不沾我因果。我会授你大道三千，你可选择你适合的道。”
女孩瞪了虚厉一眼，道：“真是有缘的不珍惜，无缘的抢破头。”
虚厉不理她，直视神君，却并无冒犯之意。他道：“神君，我跟随你们诸多时日。你从未与我言明道是什么。”
神君闻言一笑：“道，总在无形间。你终于有求道之心，那好，我这里有经书百卷，等你阅后再来问我。”
虚厉皱着眉接过了神君递来的乾坤戒。里面真有经书百余卷，还有些零散的法器财宝。
虚厉真心疑问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在糊弄自己。
女孩道：“别皱眉了。这是每个修士必经之路。修仙一途如果简单，那世界上人人都成仙。”
“修仙是为了什么？”
女孩道：“自然是为了无穷无尽地活着。”
虚厉把乾坤戒戴上，他长且宽大的衣袖遮盖住了乾坤戒，只露出半截白皙手指。
“我是妖，生命本就漫长。”
说完，他就走到一边，随意找出一本经书，默默读着。
“这个妖怪，嘴上别扭，身体还不是很诚实。”
神君低头看着女孩，严肃的眉目笑得温柔：“可惜了，他若是拜入我门，还能唤你一声师姐。”
女孩咯咯咯地笑：“真想看到这个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虚厉又听见这两人低声细语，便朝他们那处眯了眯眼睛。
等到虚厉看完这些经书，他便想去找神君交谈。神君神出鬼没，不过女孩常常呆在他身边。
现在身处深山，树林杂密，虚厉辟出一处空地供人清修。
“神君何处？”
“啊，你唤他的名字，他就回来了。”
虚厉想起上次，女孩唤了一声，神君的眼神着实温柔得让人害怕。
“罢了，我等他出现。”
女孩大笑：“你看起来是个刺头，怎么连叫神君名讳的胆量都没有？”
虚厉不想与她争论，坐到一旁，看着他翻过无数次的经书。
“神君不在，不如与我说道说道。你看完有何感受？”
“无。”
“无？”
女孩大惊，她像是从未见过如此愚笨的修士。
“额，怎么说都会有点心得吧？”
“无。”
“还是无？”
虚厉留女孩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不想理这个聒噪的人类，移到了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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