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苗族村寨，西江千户苗寨的异乡风情摇曳多姿。

        这个古寨好像隔绝了世界，喧嚣纷扰都被濛濛水雾过滤，宋娴身处阁楼，穿着打扮俨然活脱脱一个苗家阿妹。

        阁楼是当地人的喜爱，一盏茗茶，一坐便是一下午。

        宋娴尤爱在这里喝茶，两人选了一个窗边位置，往外便可阅览空山新雨。

        “好久没感受过这么清净了，以前工作不停被推着向前走，后来去你那里也是热热闹闹，这种气氛就很适合独处。”宋娴观着窗外，放松地说道。

        这里静，雨下的也静。

        落在地上没发出声响，引起点点涟漪。

        黎沅眼眸微眯，胳膊顺从地搭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扣打椅身，笔尖轻嗅，没有雨的腥气。

        “我们来的是好时候，再早一点就是闷热黏腻。”

        宋娴不接话，静静地看外面。

        梅雨时节，天青色霁，低压压的群屋染上湿气，几处树木冒头。

        屋顶之上，瓦砾澄亮光新。

        黎沅抬眼，看着这幅光景，手里捻着花生，花生粒破壳而出，圆润饱满。

        手一抖，抛出一个弧度，精准落进嘴巴。

        咸香顿时弥散整个口腔。

        茶盏里的茶逐渐放冷，黎沅端起茶柄，茶香扑鼻，啜饮一口，后味回甘。

        出门宋娴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穿的也图舒适，懒洋洋的十分惬意慵懒。

        偏头看一会儿，脖子有些酸痛，刚巧门帘响动，有人进来，两人下意识转头看过去，那人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衣服也湿了，背后背着一个竹编的木框，用蓝色印花染布盖着，染布沾了水，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那人放下木框，把布拿下，拧干水搭在竹竿上。

        框里装的是被剪下的桃枝，有的还开着几簇桃花，粉嫩鲜艳。

        黎沅目光微动，起身走过去，“阿叔，可以卖我几株桃枝吗？”

        那人挠挠头，目光清澈，看看他又看看宋娴，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收钱，这个，送你了。”

        黎沅道谢，蹲下来选了三株。

        宋娴好奇他在做什么，看见黎沅回头朝她笑笑，手上握着桃枝，桃花开的很小，比她看过的任何一株都小，却也很精致。

        三根桃枝被摆在木质的桌上，桃花的香气同原木的味道混合，飘向狭小的空间。

        浑然不觉已经在这个阁楼待一上午了，茶喝完就续，杯杯盏盏只剩泡过的茶叶，枯黄发软。

        正午当时，天光依旧朦胧。

        出了门，梅雨滴滴答答，黎沅撑伞，梅雨落在伞上顺着弧度又滴到地上，不免溅到小腿上。

        闻着味道找到一家饭馆，进门前黎沅合伞抖了抖水。

        饭馆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苗家阿妹当服务员介绍了几道特色菜。

        味道偏酸，很合宋娴的口味。

        吃到肚皮鼓起，宋娴才放下碗筷，一脸意犹未尽。

        抬头看黎沅，黎沅不慌不忙塞一口鱼冻，慢慢嚼着。

        不知道为什么，宋娴看得有点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住不了，“不喜欢吃这些菜吗？”

        她发现黎沅有一个习惯，碰上喜欢吃的食物嚼三两下就吃完了，碰上不好吃的就会像这样吃的又慢嚼的也慢。

        黎沅的解释是，嚼的慢是增加吃饭时长，可以少吃一点。

        黎沅不吃带葱的食物，洋葱小葱大葱都不吃，也不吃蒜薹，不吃韭菜，茄子只吃烧烤和红烧。

        “虽然葱花被挑出去了，但是还有葱味。”黎沅的视线转移到鱼冻旁，一截卫生纸上放着稀碎的绿叶白心的葱花。

        宋娴恍然大悟，原来他挑食的食物不多，但是对这些食物的接受能力很低。

        “以前家里有什么吃的我妈经常问我，你怎么不吃xxx阿？刚开始我还会回答，后来问着问着我就有些烦，有一次我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吃，就是没吃。”

        黎沅赞同的看她一眼，“就好像我讨厌别人问我你为什么不吃葱啊，不懂他们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宋娴惊诧，“你还有讨厌的人。”

        黎沅无奈笑笑，“以前脾气挺冲的，难免和人起摩擦，现在再看，都不是什么大事。”

        那是大学时候，宿舍在三楼，饮水机水桶空了，室友都在忙，只有黎沅气定神闲地在打游戏，听到楼下送饮水机的人来了，就下楼去换水桶。

        水桶抬在肩膀上，卫衣帽子拉上，走楼梯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一人，黎沅道歉说：“不好意思啊。”那人可能心情不好，拦住他不让他走，推搡间水桶落地从二楼中间咕隆隆滚到三楼。

        黎沅也恼了，推他一把，就这么在楼道上打起来了，后来两个人每次见面火药味十足，说话也要呛到对方说不出话。

        宋娴听着，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样子，打架的黎老板，跟人呛到脸红脖子粗。

        宋娴抬眼又仔细打量，实在看不出他还有打架的天分。

        心里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就这副尊容，嘴角不笑也是朝上的人居然也会打架。

        她更没想到的很快就看见下一次打架。

        那是个意外，下午他们在深巷里散步，有个黄毛目露凶光一路横冲直撞跑过来，正巧和他们对上，黎沅赶紧搂着宋娴躲得远远的，黄毛停下来身体颤抖着左右看，警察已经追上来了，一个孕妇在旁边和他对视一眼，黄毛当机立断裹挟她当人质，拿着工具刀架在孕妇脖子上，孕妇脸吓得煞白，哭着求饶。

        黄毛突然放开孕妇，直接推向警察，一个警察连忙扶住，另一个警察前去追他。

        黄毛眼看要被追上中途突然一拐跑向他们这边，只有一步之遥，伸手要去捞宋娴，宋娴往旁边躲，说时迟那时快，黎沅眼疾手快抓住他伸开的手，用力往前摔，腿部膝盖顶住腹部，黄毛吃痛，直接跪下，另一只手拿着刀子，作势要去捅他，黎沅捞着那只胳膊旋过一个身位，刺空了。

        “嘎吱——”一声，然后就是黄毛撕心裂肺的喊声，眼睛充血，刀子被黎沅打在地上，甩出几米远，宋娴这才看清刀子上还沾着血，又去看黎沅，黎沅身上也沾了一些血。

        警察赶过来，看到的就是黄毛跪在地上，双手被黎沅压在后背，连忙过来给他带上手铐。

        黄毛灰头土脸被押解到警车，又来一辆警车，警察招招手，转过身说：“二位，麻烦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就这样宋娴目睹了黎沅打架的过程已经有了第一次上警车的经历。

        车里无话，宋娴做完笔录时看见黎沅已经在椅子上，对她招手，宋娴小跑过去，先看他有没有受伤，刚才担心一路。

        身上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黎沅再三强调都是黄毛的血才算结束。

        刚才那个警察走过来，对他们说明情况，那个黄毛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债主追过来又是打又是踢，黄毛被欺负的狠了猛的一推债主撞到门上当场去世，黄毛慌了，赶紧往外跑。

        宋娴抓住黎沅的胳膊，紧张兮兮的问道：“那个孕妇呢？怎么样了？”

        孕妇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警察扶住人当时就联系120，现在已经稳定了。

        宋娴闻言松了一口气，警察把他们送到门外，想要派车送他们回去，黎沅婉拒了，“我看你们这里挺忙的，我们打车回去就行。”

        警察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宋娴一直在想那个场面，后知后觉黎沅那是打架。

        打架时候的黎沅，散发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气场，更端正严肃，动作干脆利落，简单果断，用最快的速度把黄毛制服，哪怕有些动作不好看。

        而在警车上，宋娴莫名有些怕，紧握黎沅的手，黎沅温和一笑，搂着无声安抚。

        此刻她偏头，车子驶进古寨，黄昏与他一同出现在眼底，寨子里房屋出现点点灯光，幕钟响起，和他的样子一起灌入耳中。

        到房间宋娴一直抱着黎沅，一句话都不说，黎沅问，她也只是点头摇头，睁着眼睛不停地看。

        可能是吓到了，今天那场面确实突然。

        黎沅吻着她，慢慢宋娴放松了，环腰的手松开。

        一阵血气扑面而来，刚才还没闻到，宋娴有些作呕，推开他催他去洗澡。

        黎沅双手插腰，白色的衣服沾染上血迹，她有想起刚才的钟声。

        黎沅捏捏她的脸，落下一吻。

        “我去洗澡，你先去吃饭吧，好不好。”

        语气和哄小孩没什么两样。

        宋娴点头，目光呆愣愣的，乖巧的坐在凳子上。

        黎沅拿上衣服去淋浴间，宋娴看向窗外，回忆那个钟声，想找到源头。

        山海之大，钟声无处可寻。

        黎沅出来宋娴已经吃完饭了，桌子上留的是他的饭。

        宋娴拿着摄像机在拍夜景，山海房屋云雨都变小了，奇妙的出现在数码相机里。

        宋娴拍的照片初具雏形，能很好的拍出线条，意境也很到位。

        晚上的古寨像一只陷入沉睡的大猫，又安静又危险，灯光将这里照的宛若白昼，趁着它在睡觉，底下骚动不已。

        宋娴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黎沅站在身后，“饭给你留着呢，快去吃吧。”

        黎沅刚才被晃到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盯着她看，有一种强烈看她的欲望。

        黎沅点头，却没有转身，眼眸深邃盯着她的背影。

        步伐越来越近，他俯身亲吻，霸道地不许她拒绝。

        阿娴，你能感应到吗，我在喊你。

        宋娴回应他的吻，也回应他的心声。

        你是美得不可方物的阿娴，夜晚昏灯下，你站在那里，像柔和的风吹走心底的聒噪，静时像一株栀子在夜晚独自开着微小的花朵。

        他想了很多，他终于为情所困。

        黑色的苗族衣服，袖边领口都绣着花纹，银色头饰倾斜，皮肤瓷白软糯，唇瓣涂脂，明眸皓齿，想象的宋娴穿上苗族服饰，出现在照片上的样子。

        实际上的她更迷人，笑容活泼灵动，一走一动，头饰作响，未施粉黛，面白而唇红，一颦一笑都是动态，在黎沅的心上开花结果。

        绚烂的笑容，略显呆滞的样子，生气鼓着腮帮子，各种各样的她生动自然。

        和苗族人手牵手参加活动，在人潮中变跃身位不停舞动，热情大方的宋娴很快融入她们。

        苗族阿妹说：“你比我们都想土生土长的苗族人。”

        宋娴笑着，和她们姐姐长姐姐短。

        不免喝了几杯酒，是当地用糯米酿的酒，香甜，很适合女儿家喝。

        然而宋娴还是喝醉了，看着黎沅嘴里一直喊着佛子勿怪。

        不知道你又想到什么了，每天想象力都惊人的丰富。

        除了嘴上说话，行为上很乖巧，坐着一动不动。

        黎沅很稀罕喝醉后的她，不停的戳身上各种地方，宋娴有反应，抬手要打他。

        黎沅躲过，又来。

        没一会儿宋娴茫然望着一处，不知道是哪里，委屈的快哭了。

        黎沅收手，一直抱着安慰，哄睡着了才歇。


　　https://www.biqivge.com/book/41768111/2457776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