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赵府欢宴

赵府中，赵谦明得知易承欢将要随父前来赴宴，心下十分欢喜。便主动张罗府中备宴的大小事宜，赵夫人见赵谦明举止异常，便叫住他细细盘问，这才得知自己儿子和易承欢之间早有渊源。赵夫人本来就对易承欢生母是舞姬身份又早逝的出身有些介意，如今又听闻她毫不避嫌的与外男相会多时，心中便更生出些不满。不过若是论此事的错处，易承欢有一分，那主动招惹人家的赵谦明便有三分，因此赵夫人并不好发作，只能敷衍过去。赵谦明此时正沉溺于易承欢将来的喜悦中，并没有细细体察母亲的状态。

        翌日，易若海果然带着易承欢携三两仆从前来赵府。因为易若海鲜少亲眷，又不擅长与人结交，因此欢宴甚少，连带着易承欢正式见客的机会也并不多。因此，此次赴宴易承欢便是十分精心的装扮了一番，换上了贵家小姐常穿的名贵罗衫，上了花钿描了黛眉，这让她原本绝色的容颜更加美艳。如此装束的易承欢一经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带着赵谦明也有些惊愕愣了神。赵夫人见了之后心下思量，这易小姐的气度容貌的确是临安城中其它官家小姐难以比肩的，不过都说红颜薄命，这女子生的太美了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琦寒暄到：“易兄。”

        易若海：“赵兄盛情邀请不知作何答谢，只略备了薄礼。”

        随即，小厮便送上了易若海准备好的礼品。

        赵琦：“易兄客气了，这边请。”

        赵琦引了易若海往里间走，赵谦明和易承欢互通眼神暗做鬼脸，又小心翼翼不让他人发现。

        众人共进园中，入席就坐。这赵府便不同与易府的冷清，而是人丁众多十分热闹。赵琦不仅有多房妻妾，更是有众多门客，再加上赵诲今日也带上了妻女赴宴，更添热闹。

        听戏吃饭，觥筹交错，一番欢宴之后，赵琦与赵诲便邀请易若海去了前厅聊天，留下易承欢与赵府的一众姨太太听戏聊天。赵府女眷将易承欢围住，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目光将其上下打量一番之后，便开始发起攻势，七嘴八舌的问起了易承欢问题，例如是些年岁喜好、女工如何、吃什么药等等，随后又从易承欢的罗衫聊到了城中的成衣铺最近又出了什么新样式等等。易承欢何时被一群女人如此围住絮絮叨叨，虽然也依着礼节一一应付下来，却已暗中头痛不已。

        赵谦明见状便上来为易承欢解围，借口称自己最近得了一些字画珍品，听闻易承欢颇通此道，便想请易承欢一同瞧瞧。易承欢如同得了救星一般，赶紧随着赵谦明离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姨太太闲话猜测赵谦明是否对这易承欢有意，然而赵夫人听完后面色并不佳，众人也不敢再多言，气氛顿时有些安静的尴尬。

        这时，赵诲的女儿赵玫儿面带笑颜的走上前来，向赵夫人请安，又朝着姨太太们打招呼。赵玫儿唤来自己的婢女呈上数盒看起来精巧华丽的香膏，说是城中胭脂铺中的精品，今日特地带了来送给姑母和各位姨母。赵玫儿将香膏一一送上，姨太太们见状便拉着赵玫儿寒暄聊天，赵玫儿仍旧是面带笑颜的陪着。

        赵琦的侧室琴姨娘一边试用着手里的香膏，一边谄媚的凑近赵夫人身边，悄声说到：“我看着玫儿姑娘真是不错，若是能和咱们明儿凑成一对真是极好呢。”

        赵夫人傲慢的撇了一眼琴姨娘说到：“我当然知道她好，不过人家心志且高，是要预备今年选秀的。”

        琴姨娘有些尴尬的笑笑，说到：“这样啊…真是可惜啊。”

        这边赵谦明将易承欢带去了自己的院子里，两人正行走在一处廊下。

        易承欢打趣道：“不知赵公子可是寻得了什么好的字画要让我瞧瞧呢？”

        赵谦明：“何苦来嗔我，我全是为你解围。”

        易承欢掩面而笑，自顾自的走进了赵谦明的书房。

        赵谦明：“虽没有好的字画，但我却有别的好东西与你看。”

        易承欢：“哦？是什么？”

        赵谦明从书架上搬来几个册子，在易承欢面前一一铺展开来。

        赵谦明：“这是我近日寻得的一些新奇乐谱，我仔细看了看，有好些从未听过的曲调。”

        说着，赵谦明就拿起其中一册，继续说道：“就好比这一册《水龙调》，起始时宁静婉转，未几便嘈嘈切切势如急雨，如此这般持续半刻便戛然而止。若是成曲奏出，必会令听赏之人紧扣心弦酣畅淋漓。”

        易承欢听的赵谦明一番描绘之后也来着兴致，正巧她看见房中置有一琴具，便想让赵谦明将这《水龙调》演奏来与自己听。

        赵谦明且说自己琴技不佳，少不得献丑，却也拿着乐谱坐到了琴具前。

        沉凝半分，赵谦明挑动琴弦，丝竹声起。

        易承欢眼见之处，乃是碧纱窗下，公子倩影，雅乐环绕。心下不免被赵谦明如痴如醉又娴雅温润的模样所吸引，眼波流转处竟透露出一丝情动。

        心随乐动，人亦是。易承欢随着婉转的乐声翩然起舞，舞姿优美衣袂飘飘。忽而乐声急转直上，易承欢的舞姿便由轻柔变为凌厉。衣袂身姿所到之处，掀起风动。

        赵谦明和易承欢两人，一琴一舞十分和谐，却不知此时赵琦和易若海却在窗外看见了此情此景。原来这两人在园中散步议事间偶然走到赵谦明的院子前面，听见院中有丝竹声起，便前来探看，却没想到看见赵谦明和易承欢琴舞相合的场景。

        赵琦见状嘴角露出了笑意，易若海却神情凝重，两人并未声张，悄然离了院子。

        赵琦：“早知易兄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却从未见过，今日才得知竟然是如此绝色，真是我见犹怜。又听人说起，侄女颇有才学精通文墨，可称临安世家小姐之首。”

        易若海：“赵兄真是谬赞了，只是一深闺小女，不及外人传言，况且她母亲早逝，我又未娶，更无甚精力管教，遂养的有些肆意骄纵，不过好歹也没能失了大体统。”

        赵琦：“诶，易兄真是过谦了。我今日见得侄女，觉得甚好，行动举止间合礼大方，确乎是书香之家的风范。她应是刚过了及笄之年吧，可有婚配？”

        易若海心下有些忐忑，他深知赵琦究竟是何意思，左不过是有意为赵谦明和易承欢结亲，如此这般的来探自己的口风。然而，且不说易若海不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是怎样想的，就他自己看来与赵府结亲并非是绝好的选择。易若海虽然从来不参与朝政之争，只守着一方翰林清朗之地，却也知道赵琦身为参知政事定是身陷朝中党朋势力，赵谦明又是赵琦独子，日后定是难以逃脱同样的命运。可是官场风云变幻，旦夕祸福谁能料想，易若海并不想要女儿嫁入这样的官宦之家。

        易若海只能推诿到：“小女才刚刚过了及笄，年岁还小。且家中少有女性亲眷，所以未有人来说媒。不过也正好，她常年缺乏管教如今还不能自己主事，我想着让她留在家中多经历些世事，再为她寻谋亲事。”

        赵琦听后明白了易若海的意思，言语中虽有拒绝，但也并没有到决绝的地步，自己也不好进一步将话说破，只能敷衍到：“还是易兄想的周到，甚好。”

        赵谦明和易承欢在房中并不知晓外面两人有人经过，一曲终了，赵谦明不禁称赞起易承欢的舞姿。

        赵谦明：“真是太妙了，衣袂飘动钗环轻叩，宛如神女一般，配上你这舞姿倒让我的曲子增色不少，想不到你舞竟然跳的这样好。”

        易承欢：“我母亲当年可是江南出名的舞姬，幼时也随母亲学了一些身韵，后来也没再跳了，终究还是不成体统。”

        赵谦明见易承欢方才跳舞之时尽展笑颜很是开心，应当是喜欢跳舞的，左不过是因为母亲去世无人教导与陪伴，便弃了。

        赵谦明想了想，说到：“不跳了？真是可惜。”

        易承欢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到：“无甚可惜的。”

        赵谦明凑到她跟前，说到：“你可还记得你且欠我一个承诺。”

        易承欢：“记得，你可是想好了，且告诉我，我定会信守承诺，竭尽所能。”

        赵谦明又凑得近了些，说到：“好，我想要日后我抚琴，你跳舞，且只为我舞。”

        幽暗的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赵谦明的目光灼热且神情，易承欢瞬间红了脸，连连往后退了两步，谁知身后就是书桌，她根本退无可退。易承欢不小心撞到书桌，身子往后仰险些摔倒。赵谦明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这才让她避免摔倒，进而也让两人贴的更近了些。

        回过神来的易承欢连忙起身站到一旁，说到：“我答应你。”

        赵谦明也因为刚才的举动有些悸动与尴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说到：“啊？什么？”

        易承欢:“我说，我答应跳舞。”

        说完易承欢便匆匆出了屋子，赵谦明看着易承欢的背影，兀自笑了出来。

        易承欢出了院子，便去寻易若海，随后便辞了赵府众人离开。

        易若海心中想着易承欢和赵谦明琴舞相合的场景，疑惑两人之间为何如此相熟。回府路上他便试探询问易承欢，易承欢便解释了赵谦明前来送及笄之礼以及日常的书信礼物往来，便隐去了两人出游以及密谋的事情。

        虽然易承欢口中言辞中肯无甚破绽，但是易若海心中仍旧不安。

        易承欢见易若海面色凝重，唯恐易若海胡思乱想，便安慰到：“父亲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如此，易若海便再未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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