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整个楼道静悄悄的，宋怀柠玩了会儿手机，秦缙还没回来，她有些困索性趴到桌子上准备眯一会儿，眯着眯着眯了个天昏地暗。
两点左右，有人陆陆续续开始回教室，人多起来声音也嘈杂起来。
宋怀柠从惺忪的睡意中渐渐抽离，慢吞吞的直起身子，又慢吞吞的抬手，伸了个开了慢放的懒腰。
好困。
她又打了个哈欠，盯着自己旁边桌子上的一板旺仔牛奶看了半天。
诶旺仔？哪来的？
同桌的？
她有同桌了？
不对啊，她哪来的同桌？
宋怀柠又凑近看了看。
诶，奇了怪了，天上掉旺仔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一看，秦缙正低头从桌肚里掏出本书。
宋怀柠把旺仔拿起来，转身放在秦缙桌上：“你买的？”
秦缙抬眼，轻轻的“嗯”了一声。
宋怀柠眼睛月牙似的一弯，笑得清雅明媚：“thanks。”
秦缙眉心跳了跳，说了句“没事”后低头把书翻开。
宋怀柠两下把外面的塑料壳撕开，递给秦缙一小盒：“一起喝。”
“你喝吧，我不喝。”秦缙说。
“喝嘛，喝牛奶对身体好，补钙的。”宋怀柠哄人的时候语气会不由自主的软下来。女孩声音本就清甜，轻飘飘的像是在撒娇。
“喝嘛。”
秦缙捏着书页的手小幅度的紧了紧，被她眼含笑意盯着，只好认命的拿起牛奶，撕开吸管，插进去，递到嘴边。
宋怀柠脸上笑意更深，自己也打开一盒，靠着墙悠哉悠哉的喝起来。
“秦缙，旺仔……可以分给别人吗？”宋怀柠犹豫着问。
她想分给江穆和张陆毅。
秦缙点了下头：“随你。”
宋怀柠小心翼翼观察着秦缙的神情，生怕他有一丝不高兴：“你会生气吗？”
秦缙淡淡道：“不会。”
“真的？”宋怀柠又问了一遍，“如果你有一点不高兴，我就不分给他们了。”
“我不会不高兴。真的。”秦缙真的没有任何一点不高兴的想法，但他不知道怎么让宋怀柠知道他真的不会有一点不高兴。
宋怀柠已经看出他非常努力的表现自己不会不高兴，后知后觉自己有一点啰嗦了，秦缙可能已经开始烦自己了。
但宋怀柠宁愿啰嗦，也想多问几遍确认一下。
通常送别人的东西，如果别人很随意就送出去的话，自己心里可能会有一点不舒服的小情绪。
别人不知道，反正宋怀柠自己肯定是会有不高兴的。
其他人的话她问一遍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但是秦缙这个人吧，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憋着，不开心也不会说出来，所以还是得多确认确认。
不能把他的心意随意处理，更不能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让他不高兴。
“那我分给江穆和张陆毅，可以吗？”
“可以。”
“前面的朋友转过来，”宋怀柠笑着把剩下的两盒旺仔递过去，“喝旺仔啊喝旺仔。”
江穆和张陆毅对视一眼，相比前几天要放松得多，接过东西的动作也自然许多。
江穆先开口：“谢谢宋大佬。”
张陆毅后开口：“谢谢柠大哥。”
宋怀柠头皮一麻：“嗯？”
宋大佬就算了，江穆天天这么叫着宋怀柠已经对这个称呼免疫了。
但是柠大哥是什么鬼？什么鬼称呼？
“这啥？”
“我们对您的尊称。”张陆毅说。
江穆在一边配合的点点头：“尊称尊称。”
宋怀柠：“……”
这两个怕也不会有多正常。
“啊对了，旺仔不用谢我，”宋怀柠报复性的笑了笑，头一歪，竖起食指示意，“是秦大佬送的，谢他吧。”
拆吸管的张陆毅浑身一僵。
已经开喝的江穆差点把旺仔呛进气管。
两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整个人僵得不能再僵，但依旧倔强坚强的扬起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笑不出来的笑容。
因为秦缙也看过来了。
江穆舌头打结似的：“谢、谢谢秦……大佬。”
“谢秦大哥！”张陆毅倒是豪迈起来，如果忽略他紧张到握紧拳头的小手。
宋怀柠从肩膀轻颤到浑身颤抖，最后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能自己。
这是什么搞笑现场？
神他妈的秦大佬秦大哥。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缙看着已经笑趴的宋怀柠，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朝两人点了下头：“不用谢。”
宋怀柠笑的脸都红了，擦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朝前面的两人竖起大拇指：“即兴表演满分。”
两人看着再度笑趴的宋怀柠陷入了沉默，跟手上的旺仔大眼对小眼。
江穆觉得自己有点像水浒传里的某位人物，旺仔也是。
旺仔笑眯眯的对他说：“大郎，该喝药了。”
而自己……
秦大佬给的，毒药也得喝。
-
“秦缙，待会儿把各科书借我一下，我做个笔记。”宋怀柠想了想，又说，“或者现在就借我一下吧。”
她少着其他同学一个多单元的笔记，有时候想起来不知道找谁借，有时候又直接忘了这件事，这会儿想起来不再拖拉立马给它搞定。
“要哪科？”
“语数英吧先。”
秦缙从书桌里抽出书递给她。
“谢谢。”宋怀柠叼着奶盒，不再靠着墙坐直身子开始照着秦缙的书腾笔记。
虽说字如其人，但秦缙的字跟他本人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字体又大又潦，有种狂放肆意的潇洒，这大概是秦缙身上唯一让宋怀柠觉得有那么一点像十七八岁少年的东西了。
少年不就应该肆意张扬吗？
-
林辛走到一班门口，正准备问问宋怀柠坐哪，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刚探头就看见了目标，目标正低着头写着什么。
他把手上拿着的校服外套甩到肩上，绕到后门，站在她桌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见她转过来，把手上拿着的东西猛地往她眼前一递：“色破瑞死！”
宋怀柠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缩，看着眼前的旺仔心情一时之间有点复杂。
先是盒装，后是罐装，今天是旺仔会员日吗？
“惊不惊喜！”林辛把手里的旺仔搁她桌上，又从裤兜里略微艰难的掏出一罐搁在那罐旁边，“意不意外！”
宋怀柠：“……”
能把这个塞进裤兜也是一种本事了。
“诶，”林辛看到她手边的奶盒，“已经喝上了？”
“是的呢。”宋怀柠扬了扬下巴，“这两罐你拿去喝了吧。”
林辛自来熟的往宋怀柠旁边那排的桌子上一坐：“别了，言哥专门让我给你带上来的。你装着待会儿喝吧。”
“你拿一罐嘛，谢谢你辛苦给我送上来。”宋怀柠拿起一罐要塞他手里。
“多谢关心，但我喝不了，”林辛说，“牛奶过敏。”
宋怀柠挑挑眉：“真有人牛奶过敏啊？我只听过没见过。”
“这不就见了嘛。”林辛看了眼手机，“小姐姐我先走了啊。”
“好的，谢谢你啊。”宋怀柠跟他挥挥手。
林辛嘻嘻哈哈的语气飘了飘：“不客气不客气。”
林辛没走几分钟，一道清冷带着点怒气的女声响起：“谁又坐我桌子了！烦不烦啊！他妈的有病吧！”
宋怀柠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抬眼看向声源处，就她旁边，刚林辛坐过的地儿。
女生扎个高马尾，皮肤还算白，五官长得还算精致，是个美人。
只是美人此时眉眼间带着点怒意。
不仅声音耳熟，长得也眼熟。
宋怀柠看向她手里的东西，是一本练习册，被压出几条褶皱。
“同学不好意思，”宋怀柠撑着桌子站起来，“这刚我朋友过来坐的，抱歉。”
女生脸上的怒气瞬间消了一大半，看着宋怀柠眼神躲闪，有些尴尬：“没、没事。”
“不好意思啊，别生气了。”宋怀柠拿了罐旺仔放在她桌上，“给你道歉。”
女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没事的。”
“拿着嘛，别客气。”宋怀柠往前一步，从她手里把练习册拿过来铺在桌上，“你先把练习册的褶皱给抚平，然后拿几本重点的书压着，一晚上就好了，褶皱应该不会太明显。”
“诶好，”女生赶紧把旁边桌角上那一摞书抱起来压上去，“谢谢。”
“没事，应该的。”宋怀柠笑了笑，“别生气了。”
女生僵硬的笑了笑：“没有生气，谢谢你了。”
-
晚自习的教学楼与白天的教学楼天差地别，白炽灯明亮，楼道安静，只传来笔落在纸面上的沙沙声，偶尔伴随着两声放飞自我的哈欠声。
宋怀柠看了眼讲台上坐着低头批改作业的物理老师，把手里的纸条迅速往后一递。
秦缙把女孩递回来的纸条打开。
——秦缙，待会儿吃夜宵吗？
——不吃。
宋怀柠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往桌子上一趴，扭头瞧着他，无声地对他说：“真不吃？”
秦缙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宋怀柠收到拒绝后把头往臂弯里一埋，错过了身后人眼底深深藏着的笑意。
即将下自习的时候高璟等在门口，铃声响起老师一走，他油进来停在宋怀柠桌前，递给她一把钥匙：“这是宿舍钥匙，中午宿管老师说你没回去让我拿给你。记得装好，别弄丢了。宿舍四个人，两个三班的同学，我们班李钰婷跟你一个宿舍，待会儿可以让她带你回去，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她，或者问宿管老师都可以。”
“嗯好好，老师，”宋怀柠把钥匙收起来，发出提问，“李钰婷是哪位？”
“就你旁边的这位女同学。”高璟敲了敲那张桌子，“她就是李钰婷。”
宋怀柠看过去，她也看过来，朝自己笑了笑：“我叫李钰婷，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
宋怀柠也回了一个笑：“好我知道了，谢谢。”
原来她就是李钰婷。
但是怎么感觉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
不过看着感觉也不算太难相处，还好。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李钰婷边收东西边问。
宋怀柠想了想：“没什么要买的，你呢？”
“我要去买袋牛奶，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能找到。”
李玉婷还想说什么，另一个短发女生在后门口喊她：“婷婷，走了，待会儿他们回去了。”
李钰婷朝她点点头，又转过来对宋怀柠说：“那我就先走了。”
宋怀柠看到短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李玉婷眼熟了。
这两人不就是今早厕所的傻逼和傻逼的朋友吗。
还以为是因为特别的缘分才觉得眼熟呢。
“唉，孽缘！”宋怀柠把陆栖言送来那罐没喝完的旺仔从桌肚里掏出来，一瘸一拐的走出教室。
秦缙见宋怀柠出来了，两步上去扶住她手臂。
宋怀柠有些意外，刚高璟跟自己讲话的时候秦缙就起来出去了，自己看过去时还收到了他的一个“我要走了”的眼神。
“你不是走了吗？”
“没走。”
“哦，”宋怀柠被他扶着，省了不少力，“你在等我？”
秦缙很直白：“嗯。”
少年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让宋怀柠心跳没由来的开始加速，她眨眨眼，有些慌乱的从他脸上移开视线。
晚间开始渐渐降温，宋怀柠身上的薄外套抵挡不住吹来的凉风，也无法忽视从少年手掌上传来的温度。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温度却让宋怀柠觉得有些灼热，不只是手，还渐渐从脖颈处蔓延上来。
要命了。
什么人最让人心动？
一本正经，认真直白，撩而不自知的人最为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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