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找骂
隋镇麒今天去体校参加训练了，他是体育生，五一放三天假，剩下四天都训练，而且晚上不能回家，直接住在体校里。
他今天早晨故意没跟穆迟昕说这事，因为心里憋着气，昨天晚上等了穆迟昕那么久，饿着肚子睡的觉。
他心里有气，一大早又空着肚子跑了。
不知道穆迟昕那个小矮子会不会等我。
隋镇麒咬着筷子纠结，中午打的饭没等吃就全凉了，他这一整天都心事重重，谁都不敢跟他说话，生怕触了他的眉头。
“喂！”代程在隋镇麒肩膀上碰了一下，“你今天咋了，一天都没怎么说话，你没发现今天大家都没怎么说话？都被你吓的。”
隋镇麒回过神，才发现饭桌上就剩他和代程了，刘光年都跑了，他低头吃了口冰凉的丸子，突然抬起头，含糊不清问道：“你是不是有穆迟昕电话？把他电话给我。”
代程慢腾腾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迟疑道：“我只有他□□号，没有电话。”
“q/q号就q/q号吧，”隋镇麒拿出了手机。
代程把穆迟昕的q/q号码给了隋镇麒，隋镇麒一边吃饭一边加了穆迟昕的好友，“浪迹天涯？这名真傻缺。”
代程看着他的表情，斟酌了一会儿，问道：“你们两个不挺熟的吗？怎么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
“谁跟他熟？”隋镇麒满脸嫌弃。
代程眨了眨眼，嗤了一声，故作轻松道：“我还以为你俩挺熟呢，还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
代程扭头观察，见周围没有认识人，这才小声问隋镇麒：“他有女朋友吗？我说穆迟昕。”
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帮别人问的。”
“哪个女的眼睛瞎了吧？”隋镇麒看着自己的好友申请迟迟没有通过，不由心生恶意，“他丫的同性恋，你告诉那人死心吧。”
隋镇麒没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代程明显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可是眼里分明又显露着激动，像是同时不敢置信又万分惊喜。
“你怎么知道他是同……的？”
隋镇麒满口胡诌道：“他自己跟我说的。”隋镇麒抹黑穆迟昕无下限。
穆迟昕迟迟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隋镇麒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就出去训练了，训练一直到晚上九点钟，他拎着包和队友各自回了卧室，拿出手机点开q/q，发现自己的好友申请居然还没被通过。
“这傻x干什么呢？”
他们一行人少，住的体校教职工宿舍，他和代程一间，职工宿舍环境不错，宿舍里还有浴室。
代程脱了训练服准备去洗澡，瞥见隋镇麒一脸的暴躁，隋镇麒今天一整天情绪都不对劲，连教练都发现了还私下问过他们，可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了，刘光年甚至主动跟他换宿舍了。
代程也挺纳闷，这家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说谁呢？”
“穆迟昕那个死矮子，居然不加我q/q。”隋镇麒又添加了一遍好友申请。
“他该不会不加陌生人吧？”代程拿来手机给穆迟昕发了句话，“干嘛呢？”
穆迟昕瞬间就回复了，隋镇麒刹那间暴跳如雷，一把抢过代程的手机。
穆迟昕回：“你有隋镇麒的手机号吗？发给我。”
隋镇麒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代程一眼，心里突然有些拧巴，既有些想笑，又忍不住生气，他给穆迟昕回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很快，穆迟昕就给他打了电话。
“喂？”隋镇麒声音很冷酷。
“你在哪？”
隋镇麒在代程的目光中有些紧张，代程探究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他走进厕所关好门，随即哼了一声，若无其事道：“哦，我今天训练，晚上不回家，我忘告诉你了。”
“在哪？”
隋镇麒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但还是把位置告诉了他，下一秒电话就被穆迟昕给挂了。
隋镇麒举着手机往地上比划了两下，恨地牙痒痒，他从卫生间一出去，代程就问他：“你俩又打架了？”
“谁总跟他打架？闲得吧。”
代程一瞥嘴，进浴室洗澡了，隋镇麒拿着手机玩游戏，心想这么简单的游戏，穆迟昕那个傻子居然怎么教都不会。
很快，代程就出来了，他个子没有隋镇麒高，长得很阳光，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白牙，仿佛阳光灿烂，他每天都和隋镇麒在外面训练，也和隋镇麒一样，才刚5月份，胳膊和身上就晒出了两个色。
隋镇麒看了眼代程，心想男的这样才正常么，穆迟昕那个小矮子比女的都白，跟个温室的花朵似的，心眼太多，压得不长个。
隋镇麒放下手机，也去洗澡了，他洗完澡出来后，就和代程躺在各自床上玩手机。
隋镇麒的电话又响了，还是穆迟昕，隋镇麒困惑地接了电话，刚想问对方干什么，就听见对方声音冷漠，说：“下来，我到了。”
隋镇麒猛地坐了起来。
“又怎么了？”代程被他吓一激灵。
“我靠，那傻逼怎么找这来了？”隋镇麒跳下床穿上鞋，穿完鞋才发现自己就穿个内裤，连忙又把鞋脱了，随手拿了运动的背心和短裤穿上。
“穆迟昕？”
“除了他还有谁。”
代程犹豫了一秒钟，也起来穿衣服穿鞋，他道：“这个时间楼下门都锁了，不知道后门锁没锁。”
两人跑下楼，正门果然锁了，还好后门没有锁，两人从体校后门出来，绕到前门。
体校位置比较偏，这个时间马路上安静地连辆经过的车都没有，故而马路对面的人影就异常明显。
穆迟昕站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梧桐树像一把伞，挡住了他头顶昏黄的路灯，他紧挨着梧桐树枯瘦的枝干站立，形单影只，显得非常孤独。
两人小跑着过了马路，还没等隋镇麒说话，穆迟昕抬手就打了他一拳。
隋镇麒当场被这一拳头打蒙了，就连代程都张大了嘴，隋镇麒万万想不到穆迟昕大老远来找他就是为了打他一拳？
隋镇麒摸着嘴角，摸到了一丝刺痛，隋镇麒的火腾地就起来了，“穆迟昕你他妈没病吧？我不就没提前告诉你吗？你至于大老远跑来打人吗？”
街面上太安静，隋镇麒这声低吼传出很远。
代程看了看隋镇麒，又看看穆迟昕，磕巴了，“你们俩怎么了？”
穆迟昕带着一身的伤感和羞耻，上前一步还要去打隋镇麒，隋镇麒抬起手臂挡着他，骂道：“你他妈没完了是吧？死矮子。”
“打我啊？为什么不还手？你还手啊！”穆迟昕朝隋镇麒喊。
代程想到那天在夜市看到的那一幕幕，他直觉得这两人之间恩怨非常深，他连忙上前从后面一把抱住穆迟昕，牢牢锁着他的手臂，口气像开导，又像安慰，“迟昕，有话好好说，打什么？这大马路上这么安静，你们一吵架，楼上都能听见。”
代程在穆迟昕耳边道：“我和隋镇麒偷跑出来的，被教练发现是要被处分的。”
穆迟昕听见这话果然安静下来，他挣开代程的怀抱，呆了几秒钟，随后蹲在地上抱住了头，手指揪着自己头发，似乎非常痛苦。
隋镇麒摸了摸有些胀痛的嘴角，胸中憋着一口浊气，郁闷极了。
代程蹲在穆迟昕身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穆迟昕捧着脑袋不肯说。
隋镇麒在他头上狠狠瞪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泄气一般，主动让步，“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下午要跟你说了，你不通过我的q/q申请，我想告诉你也告诉不了。”
代程听着他俩在这打哑谜，有些烦心，看着穆迟昕这样，他却什么都不了解，早知道不和隋镇麒一起下来了，他伸手把穆迟昕的头发解救出来，为隋镇麒说了句话，“他下午加你q/q你不通过，也没有你的电话号，不然早就联系你了。”
“不是这样，”穆迟昕站起来，竟然主动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隋镇麒哼了一声，“知道错就好！”
“你们回去吧，我这就打车回家。”
“这里不好打车吧？”
果然他们在路边站了十分钟，别说车了，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最后代程说：“来都来了，别走了，今天跟我们睡一晚上吧，明早就有公交车了，你想怎么走都成。”
穆迟昕正好心里藏着很多事需要有一个人倾诉，代程这么说，他就看向了隋镇麒，隋镇麒没好气道：“能怎么办？走吧。”
他们俩带着穆迟昕从后门回了宿舍，宿舍里只有两张床，桌子上被两人扔的衣服填满了。
代程刚要收拾一下，至少把椅子腾出来，穆迟昕已经坐在了隋镇麒的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隋镇麒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训练服，劈头盖脸丢在穆迟昕身上，穆迟昕居然没有生气，毫无反应。
“你到底咋了？”
穆迟昕没说话，代程尴尬道：“要不我去隔壁待会儿？”
“不用了，我没事，你俩睡吧。”
“洗澡吗？”
穆迟昕本来不想洗了，可是他立刻想到了那个破旧肮脏的小红房，还有那个腌臜的味道，立刻站起来，“洗。”
隋镇麒把自己的毛巾丢给他，穆迟昕低头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趿拉着隋镇麒的拖鞋进了浴室。
隋镇麒躺在床上，嘟囔道：“犯病了？”
代程盯着浴室有些坐立不安，他给手机插上电源，坐在床头问，“一会儿让他跟我睡？”
宿舍的单人床很小，隋镇麒自己睡都感觉不舒服，更不想和穆迟昕挤一张床，然而他想到了穆迟昕身上令人舒服的温度，他道：“不用了，跟我挤挤吧。”
代程脸色极为纠结，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惧怕，他横起手机，脸低着，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的电视，因为从电视的反光里，能看到隋镇麒旁边的浴室门。
很快，浴室门打开了，代程心里狂跳一下，他抬起头，看见穆迟昕擦着头发走出来，他没穿衣服，洁白的皮肤上带着新鲜的水珠，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氤氲的热气，他呼吸开始急促，忍不住蜷起了腿。
穆迟昕擦了擦头发，随后把毛巾挂在了浴室门旁边的衣挂上，他跟隋镇麒要风筒，还没等回答就注意到了隋镇麒和代程短短的头发，顿时无奈地伸出手指，拨了拨湿淋淋的头发。
隋镇麒拍了拍靠墙的一边，“你睡里头，半夜别挤我啊，要不然我踢你。”
穆迟昕从床尾爬上去，仰躺在隋镇麒旁边，郁郁寡欢，眼里都没了星光。
隋镇麒觉得游戏没意思，回头问代程睡觉吗，三个字，吓得代程浑身一抖，他连忙放下手机，“睡吧。”他连忙从床头退下来，缩进被窝里。
隋镇麒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下床去关了灯，随后摸黑上了床。
穆迟昕仰着身体，隋镇麒也仰着睡，可他这么睡睡不着，他喜欢侧躺，于是背对着穆迟昕，可是躺了很久还是睡不着，他又翻了个身，面对着穆迟昕，结果穆迟昕也翻了身，两人面对了面。
隋镇麒觉得两人呼吸都沾在了一起。
穆迟昕小声说：“我说话会吵到他吗？”
“不会吧。”隋镇麒用气声回他。
穆迟昕顿了顿，又开口问他，“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差劲啊？”
隋镇麒万万想不到穆迟昕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这要是以前，他早就跳起来指着他鼻子数落他了，丫的就你还不差劲啊！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只许你欺负别人，别人欺负你你就记仇，那心眼比针鼻还小。
月光穿透没有遮挡窗帘的窗户，落在穆迟昕的脸上，那双幽深寒潭似的眸子闪着星光，突然一行流星滑了下来，落在他鼻梁上。
隋镇麒才惊觉，他哭了。
隋镇麒顿时就磕巴了，“还、还可以吧。”
“我挺差劲的，我还挺卑鄙的，你特讨厌我特恨我吧？”
“怎么了？”隋镇麒的气音，带着月色的温柔，“怎么还哭鼻子了？”
穆迟昕往枕头上蹭了一下，擦掉眼泪，“我以前，见到老年人摔倒会扶，看见家庭困难的同学会帮助，其实我挺尊重老人的，可是、可是我也没想到我会这样……”
隋镇麒语无伦次地安慰道：“看见老人摔倒了千万别乱扶，有的老人真讹钱啊，不是，我不是说不能扶，扶是咱们出于道义，讹钱就是他们不对了，你是不是被碰瓷了？”
穆迟昕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咋的了？别忘了你刚还打了我好几下，我都没还手，你不说实话我动手了？”
隋镇麒顿了一下，突然伸手去挠穆迟昕痒痒，穆迟昕被他挠得整个人都蜷起来，咯咯笑，床板都咯吱响了。
隋镇麒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真有痒痒肉啊，快说！要不我不放手。”
“别闹，哈哈，一会儿把代程吵醒了。”
穆迟昕极力挣扎，隋镇麒半个身子都压在穆迟昕身上，他力气大，手指还能挠到他的痒痒肉。
“叫爸爸，要不不放。”
“快放手！”两人肢体纠缠在一起，一个挠一个挡，隔壁代程翻了个身，两人仿佛遭到了警告，同时停住了动作。
两人往代程床上看了一眼，代程背对着他们侧躺着。
“别闹了！”穆迟昕掐住隋镇麒的手。
隋镇麒停下手，压在穆迟昕身上，手掌撑着侧脸，俯视着穆迟昕，“真不说？”
穆迟昕咬住嘴唇，露出委屈又倔强的表情，就是不说话，隋镇麒的目光逐渐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穆迟昕有一双好看的唇瓣，唇瓣很薄，上唇有唇珠，唇角又尖又翘，笑起来的时候，上唇会弯成一把弓，露出一排整齐又亮白的牙齿。
他想起来这两排好看的牙齿咬在皮肤上的感觉，真是狗，长了一口好狗牙，咬人都那么疼。
他看得有些痴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穆迟昕表情起了变化。
“隋镇麒。”
“嗯？”
“睡吧？”
“哦……好。”
隋镇麒连忙收回目光，从穆迟昕身上下去，背对着穆迟昕躺下。
隔壁床上，代程闭着眼睛，他听着旁边窸窸窣窣的吵闹，很久都没睡着，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浑身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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