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
风轻懵懂地看着她，“什么？”
“……没什么。”连暗号都没对上，一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商未央再次叹气，这个世界连一个理解她的人都不存在，真是令人难过。
7:00。
审判者最后核对了一遍人员名单，确定最后有四个人迟到。编号21928的审判者指挥已经集合的人排队站在一边，冷漠地开口说：“接下来是你们入学的第一课。”
姗姗来迟的几个学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蓝色的光幕圈进去，商未央惊讶地发现，这竟然还是个回合制游戏。
每个光幕中都只圈进一双对手。
现在是每一个审判者对应一个学生。
“以高塔之名。”
在光幕中的审判者高声喊出口号，在身后出现的高大的机械状态拟灵伸展双臂，而他们的对手在紧张中甚至忘记要召唤自己拟灵，就这样被碾成肉泥。
只有一个学生及时召唤出守护灵，正苦苦抵抗着。
商未央没想到他们说的第一课竟然是这样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她面前没了声息。
她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轰然倒塌的声音，这个世界的人生命如此轻贱，连遗言都留不下来。
而周围的人，那些围观的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眼看着最后一个同学即将失败，商未央实在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这一切，但身后的风轻拉住她的手，短短一秒钟，又一个生命消逝。
商未央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风轻，而风轻沉默地摇摇头。她不死心地看向阎归一，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蓝色的光幕消失的时候，那些血肉都没有留下，就仿佛这个世界上不曾存在这四个人。
21928转过头，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也看得到那双眼睛里的漠然，不像是活生生的人。
“无条件遵从指示，是你们的第一课。”
他挥了挥手，学生们排着队进入学院，有人在门口逐个校验他们的手环信息和契约信息，在轮到商未央的时候，那位审判者似乎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
随后商未央拿到了和别人不一样的红色宿舍钥匙。
这是重点关照的意思吗？
她转头看到风轻拿到的蓝色钥匙，阎归一拿到的同样是蓝色钥匙，于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猜测。
“你果然是单人宿舍。”风轻看了看商未央的钥匙，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小心点，学院不禁私斗，有人会为了抢夺宿舍和资源到处挑衅的。你的拟灵只是a，还是人形，容易被人盯上。”
商未央点点头。
没有说什么，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冷漠。
风轻敏锐地发现了她的情绪，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你是在怪我阻止你吗？那个时候，你就算冲上去也无济于事。审判者可以随意圈定自己要销毁的存在，想要打开那个蓝幕，就必须其中一人死亡。”
商未央很想问，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定存在？
只是迟到而已就需要这么残忍地抹杀吗？
但她没问，作为一个外来者，她有什么资格对自己不了解的世界秩序妄加评判。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商未央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她只是过不去自己这关。
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平生做过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小时候把毛毛虫切成三段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商未央实在是没办法接受成为残忍的杀器这个设定。
那可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完了，今天必定要做噩梦了。
商未央心神不稳地跟着大部队参观自己即将生活的地方，一些令人头痛欲裂的记忆涌上心头。
尤其是看到大厅上写着的作息时间表，更加剧了她的头痛。
八点第一节课。
八点！
老子都穿越到异世界了还要早八！
还要早八！
商未央简直要抱头痛哭。
就这样在各种打击之下，商未央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这大概是唯一令她欣慰的事情了，单人宿舍并且配备浴室和厨房。
“哎~”商未央收拾完行李，整个人在床上摊成一张饼，“好想回家啊。”
她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些残忍的画面，仿佛是那些血肉跑来找她索命。
商未央看向旁边的书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在这里触柱而死的话，那会不会穿越回去呢？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因为怕疼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扣、扣、扣。
中午敲门声准时响起。
商未央暂时收起心思站起来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风轻和阎归一。
风轻仰着头说：“姐姐，看在我们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继续让我们蹭饭呗？”
“……”这人真是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商未央笑了笑，侧身让他们进来，“蹭饭可以，给我打下手。”
“这个简单！”他十分自信。
但是十分钟后，商未央愤怒地拿着菜刀，以开天辟地地气势大喊着，“风轻，你给我滚出去！！！”
风轻的动作顿了顿，将自己洗了之后只剩一半的菜叶子捞出来，麻利地滚了出去。
商未央痛心疾首地看着那些菜叶子，又看了看安静地削土豆皮的阎归一，开始捂着心脏，“归一啊，你也出去吧。”
那只是一个土豆。
现在，它是一个坑坑洼洼失去梦想的土豆。
商未央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四肢不勤的存在。
阎归一放下土豆走出去，看到风轻正在辛勤地倒水，他们对视了一眼，阎归一走到沙发边坐下率先开口，“是为了保护她吧？”
“你不也是？”
“你的目的？”
“问别人之前，应该先自爆吧？”
“她很美好。”
风轻定定地看着阎归一，最后笑了一下，“你就姑且认为，我也是因为这个吧。”
阎归一端起一杯水，扫了风轻一眼，“骗子。”
但他们都是骗子，她看得出来，风轻和她是同一类人。
这两个人少有的和平相处，商未央在厨房的时候没听到客厅的声音，还以为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结果走出来之后看到这二位一人一个玻璃杯，正排排坐安静喝水。
“额……”商未央站在厨房门口，和这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你们继续。”
风轻和阎归一对视一眼。
风轻放下了水杯，
风轻开始了自己烂主意。
当商未央端着菜出来的时候，被突然站起来鞠躬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这还没完，这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谢谢妈！”
商未央：“？”你们有事吗？
你们没事吧！
没得到商未央的反应，阎归一冷漠地抬起头和风轻划开界限，“你果然出了个破主意！”她骄傲地跑到商未央身边，笑出两个小酒窝，“我来端盘子。”
风轻不忿地喊：“凭什么对我就那么冷漠？”
阎归一：“呵。”
商未央：“……”果然这两个人还是这样比较正常。
但是平心而论，这两个人这样吵吵闹闹，会让她暂时忘记烦心的事情。
因此坐下的时候，商未央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们。”
阎归一笑着摇摇头。
风轻夹菜的动作顿住，惊讶地看向商未央，“你知道啦？”
商未央愣住：“……什么？”
“就，有人在找你……”风轻的声音越来越小。
阎归一将自己埋在饭碗里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商未央盯着风轻，“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风轻看了看阎归一，又看了看商未央，最后将视线落在自己的碗里，“那个，我觉得，我洗菜挺好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啊，今天天气真好。”
“风轻。”
“好啦，我告诉你。”风轻又夹了一口菜，这才缓缓地说道，“是这样的，入学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这个学校里会有一些人为了争夺资源来挑战其他人，而且学院不禁私斗，所以现在就有一个人，正四处打听你们这些人形拟灵的觉醒者的信息。”
商未央这才明白，这两个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保护她。
在这样的异世界里，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竟然这么看重她，商未央觉得自己很开心。
“谢谢你们。”这次是更加真心实意的。
“不用谢。”风轻连忙摆摆手，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阎归一看到风轻耳根通红，不由得笑起来，端起了玻璃杯，“我们是朋友。”
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至少这一刻的少年们满腔真心，未曾考虑以后。
“cheers~”
欢快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另外一个人的耳朵里，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冷漠地摘下耳机，打开手环上的面板。
【觉醒者商未央，编号162994，拟灵等级a，身份未知。
监测结果：监测数据正常，无异常举动，无异常亲密关系与交友状态。
监测报告编号：001
监测人：21928】
检测面板上鲜红的线条变成平淡的绿色，21928的眼神依旧无波无澜，只是耳机里传来少年爽朗笑声的时候，才动作顿了顿。
“21928，将编号162994觉醒者的监测报告提交上去。”身后的人在催促。
“嗯。”他依旧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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