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谍首

却不说祁澜对失火一案心生疑虑，正准备着什么时候再背着裴钰夜探西街。

        而他苦思冥想却不得其解的幕后真凶，此刻正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齐仅次于皇宫的要地——东宫里。

        “你们的胆子可真够大，光天白日之下就敢动手，北魏密探果真名不虚传。”叶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淡淡地传开，摇晃的烛光模糊了少女的面容，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笑意究竟是夸赞还是讥讽。

        不过显然，对面的那位认定了后者，当即反唇相讥毫不相让：“那也比不过公主殿下勾结敌国余孽，谋害亲夫啊。”

        “亲夫？不过是议了下亲事，他算哪门子亲夫？”叶珂冷笑一声，“若要这么算，那我莫不是还算魏国国母？”叶珂暗讽魏国与自己定亲一事。

        借着低头喝茶的空档，叶珂抬眸端详着这个男人。

        很难想象，这个一袭青衣，头戴儒冠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就是那个曾经令无数魏国高官闻风丧胆的谍首。

        当初攻下鄂城的时候，为了城中稳定，叶珂清洗了一大批官吏和将领，鄂城中四品以上的文臣武将死的死囚的囚。但为了方便日后接管鄂城，叶珂暗地里保下了一批心性能力兼具却不受重用的魏臣。

        没想到世事难料，叶珂没能接管鄂城，这些人反倒在赐婚这件事上派上了用场。

        通过这群魏臣，叶珂联系上了这位魏国密探首领。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眼见着男人快要被打量得不耐烦了，叶珂才慢悠悠的开口。见到男人第一眼的时候，叶珂就觉得面熟。

        而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前世叶珂祖父手下耳目，统领举国上下情报之事的缉事司督主——魏斯。

        只不过前世叶珂见到他的时候，魏斯已是花甲之年，相貌与现在出入颇大，是以她最初只是觉得眼熟却未曾认出。

        叶珂给的委托是破坏掉这场婚事，之所以没有直接委托刺杀张黎是因为刺杀风险系数太大，一旦失败极易引火自焚。但叶珂也没想到，这位首领居然胆大包天到直接在京城动手刺杀，最绝的是，他不仅做得天衣无缝，还成功祸水东引。

        如果说这个密探首领是魏斯的话，也就说得通了。

        魏斯行事快狠准，不做则已，若做便是做到极致，从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叶珂现在还记得，当年祖父病重，她的一位皇叔意图谋反，魏斯听到风声后，率领缉事司先斩后奏冲进了那位皇叔家里，王府上下两百余人皆入黑狱。魏斯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带着他从王府搜到的证据压着那位皇叔进宫面圣，半逼着祖父下旨杀子。

        够狠够敏锐也足够果决。

        事后祖父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魏斯当时做法是对的，他成功将动荡不堪的朝堂稳定了下来。但这样的做法很难说不是出于魏斯的私心。魏斯依靠祖父而得势，多少年来呼风唤雨得罪了不少人，一旦祖父皇位不稳魏斯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而被他抓入大牢的皇子一天不死，魏斯也一天寝食难安。

        而现在，魏斯冒着被大齐朝廷一网打尽的风险多此一举，也打的是同样的如意算盘。

        他的确帮了叶珂很大的忙，但同样也借此机会把叶珂逼上贼船。叶珂若是不想把自己也被拖下水，就必然会主动为魏斯提供庇护。

        显然这位潜伏多年老奸巨猾的密探已经意识到魏国这艘船即将沉没，他着急找到一个新的靠山，而张黎的人头就是他给叶珂的投名状。

        叶珂摩挲着茶杯，一言不发，她此时心中极为恼火，这份投名状压根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她不想收有人却硬要递。

        叶珂着实想不通魏斯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不怕她当即翻脸？他这是认为自己被举发谋杀张黎的后果比他被大齐朝廷发现的后果还要严重？

        叶珂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正准备掀桌子，忽然，她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魏斯，急了。

        心底心思千回百转，似乎想通了什么关键，叶珂心下一定，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她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可。”

        一句话没头没尾，但魏斯却懂了，他抬起头，露出了仿佛胜券在握的笑容，叶珂也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仿佛都觉得自己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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