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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楼温的情绪总是在面对林过时反复无常,就如同附着在她身上的病一样,时不时就来一场压抑之后的发作,摧毁所有的理智之后情绪开始崩盘输出,但往往又在情绪上头的刹那开始反思和苛责自身的不够理性,她想把他当作棋子,但又根本无法按部就班地根据计划展开,她不是程序精密的机器人,她是人,一个带着丰富感情的人。

        她会奢望感情的纯粹,一个曾满脑子装满计划的骗子,竟也期待能得到对方的真情,假意换真情,这多可笑啊。

        没人会比她更加明了自己的可笑,所以她这两年多来才会像个行径无可预料的疯子,各种对立的情绪拉扯着她,她有时会在林过面前装得和阮思思有那么些相似来博取好感,一直保留着的金发、雨天留着的红伞、衣柜里少不了的蓝紫色系衣服等等,但又会在事后的深夜,回想起自己的刻意而恶心得无以复加,在厕所几乎都要把胃吐得一干二净。

        只有在林过消失的那段时间,她才好像突然找回来了点自我,不再被折磨和拉扯的自我。

        也是那个时候,她渐渐开始明白,他们之间最好的归宿或许就是抛弃一切杂念后的再无相关。

        无论在一起与否都会痛苦的话,那么遗忘可能才是最适合她的良药。

        蛋糕店内的灯短暂地闪烁了下,在下一秒归于静默的夜色,他们站在路灯无法触及的角落,只剩下孤冷的月光淡淡地在他们之间铺上一层未曾逾越的疏离。

        林过好像没听到她说的那番话一般,他只是站在原地,凝望着眼前的她,那一瞬眸底的清明,并不像个喝醉的人。

        “我们走回去好不好?”他又粘了上来,“我不想坐车。”

        喝醉的人是有装傻的特权的,他不回应,楼温也没再重复,任凭他拉着向前走,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林过带着她避过了灯火辉煌的新兴大道,走在一条栽满香樟树的老街上,老街上的店铺早早就关了门,只偶尔亮着几盏灯,没几辆车会从这边驶过,一整条街都安静极了,风一吹就只剩樟树叶沙沙作响,楼温循着香樟的气味向前看去,万物凋敝的冬天难得见到了一路望不到头的绿色。

        她和林过都默契地没说话,听着耳畔沙沙声抚过街头巷尾。

        就那么并肩在沉默中走了小半个钟头,他们到了学校。

        楼温一路送他到了寝室楼下,原本看起来喝得烂醉的吴可星也一改之前的糊涂样坐在了大厅里等着人,一见到楼温,他就拥了上来。

        “接下来麻烦你送他上去了。”楼温往后退了一步,踏出了男寝的大门。

        刚转身就被身后人拉住手腕拽进了怀里,周围路人来回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林过什么也不顾,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气重得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

        “别走。”低哑的声音从楼温的头顶传来,手被他死死攥住,他不肯放。

        楼温没有挣扎,她抬头平静地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林过,我很疼。”

        他低垂下的眼睫掩不住失落,最终还是败在楼温分辨不出情绪的平淡注视下。

        他松开了手,“对不起。”

        楼温拉开了距离,转身要走。

        “你不说再见吗?”

        身后又一次传来他的声音,楼温最终什么也没回答,离开了。

        如果他真的是醉得什么都不清楚的话,楼温或许会愿意哄他一句明天见,可惜的是他们彼此都很清醒。

        腊八节的前一天,楼温考完了最后一门,她裹着厚重围巾混在人群中,呼出的热气化在了凌冽的寒风中,被分到隔壁考场的吴温柔穿过纷杂的人群赶到楼温身边。

        “托尼他们店现在刚好有空,问我们现在要不要去?”

        月初起吴温柔就老念叨想去换个发色,但忙于复习就一直拖着没去,前两天楼温刚好也想去弄个头发,两人就约着考完一起去了。

        理发店就在学校附近商业街的一个拐角位置,去的时候正空,熟人托尼坐在门口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见到吴温柔和楼温的时候,他先迎了上来,“温柔是要换个蓝黑色发色,楼温你也还和以前一样补金色?”

        这俩都是熟客了,尤其是楼温一直以来雷打不动的染金发的习惯,托尼对她的要求早已烂熟于心。

        楼温摇摇头,“不,我这次要染黑。”

        两年多了,托尼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别的发色要求,有些怕自己听错,又问了遍,“你确定是染黑?”

        “我确定。”楼温驾轻就熟地拉着吴温柔一道去了洗头的房间。

        吴温柔中意的蓝黑色要漂,比起楼温的复杂很多,楼温弄完了她还在镜子面前感受因美丽所带来的头皮刺痛。

        “哇!”楼温刚起身,吴温柔就透过镜子由衷感慨,“黑发也好好看,感觉好温柔。”

        褪去张扬的金色,楼温原本温和的气质在黑发衬托下尽显无余。

        就如同曾经王语嫣说得那般,楼温真的很适合黑色长发,有一种淑静的美。

        楼温安静地坐在店门口的沙发处等待吴温柔做完头发,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楼温从一旁柜子里抽了本杂志翻看起来,那一隅风景都连带着变得格外岁月静好。

        托尼更是满意地咔咔连拍,在朋友圈发了个客照九宫格。

        等两人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因为后续时间不再有考试,寝室另外两人下午就收拾了行李回家了。

        “我也得回去了,东北那边学校早放了。”吴温柔长叹一口气,从柜边翻出了行李箱。

        楼温帮她往里推了推对面的椅子,挪出一块空地给她摊行李箱。

        “你不和吴可星出去旅游了?”打从上次喝醉事件后,吴温柔“和吴可星闹起了别扭,就连两人原本规划好的出行,貌似也被取消了,楼温记得吴温柔一直很期待这场旅行的。

        “别说我了。”吴温柔不愿再聊,抬头看了眼一直在一边看着她收拾的楼温,“你明天不走吗?”

        “不走。”楼温就势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吴温柔停下手中还在叠的衣服,“你平常不都一放假就回家的吗?”

        “明天腊八节,准备去净怀寺尝尝特供的腊八粥,顺便再去看一场日出。”本也不是什么机密的行程,楼温便一五一十地都交代了。

        吴温柔若有所思,“你一个女生会不会有点危险?”

        楼温笑着打消她的顾虑,“我一个人没那么胆大,还有个朋友一起的。”

        楼温此行并非孤身一人,时隔两年,段景终于回国了。

        他航班终点在江城,所以早在出发前就和楼温线上约好了去净怀寺替王语嫣尝尝未曾喝到过的腊八粥以及王语嫣未曾看到过的山顶日出。

        楼温和段景约在了净怀寺山门前见面,楼温等了很久,才等到班机延误扛着大小行李赶路来的段景。

        他在国外呆得瘦了不少,也长高了,戴一顶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楼温差点没认出来。

        顾不得叙旧,趁着天还蒙蒙未亮,两人寄存了行李,又开始吭哧吭哧地爬山,片刻不敢停,生怕错过了日出。

        所幸还是在最后关头赶上了,霞光散落云端,太阳从群峰中现形,山间云海翻腾之势,绮丽异常。

        见到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象,楼温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新生的希望,王语嫣所渴望看到的景象应当就是如此吧。

        “我很想你。”太阳全部升起的刹那,楼温听见了段景的喃喃。

        又在观景台静默了许久,两人才折返至净怀寺,排队领了一碗还热着的腊八粥,坐在半山的亭子内细嚼慢咽,两人也终于有功夫开始聊起了各自的大学生活。

        段景在国外学医,课业勉强还不错,未来研究方向早在入学前就已经暗暗决定,是心内科。

        楼温问他是不是这辈子不会放下了。

        他只是笑着回答:“她会是我永远的方向。”

        楼温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想得开一点,因为她也做不到。

        下山到一半,段景提起了他好久未见的好兄弟林过,楼温默不作声,糊弄了过去。

        段景没有察觉但也没再深究,他时差有些倒不过来,更急需的是去酒店睡一觉,匆匆告别楼温后,他坐上了出租车。

        楼温同他挥手,手腕上一截红绳暴露无遗,她这才又想起,她来净怀寺还有一件事——归还红绳。

        因为怕忘了所以出门前就戴在了手上,这么看来她还挺有先见之明,差一点她就要忘记这档子事了。

        重新回去的路上,楼温遇见了林过。

        他走的近路险道,赶在楼温之前三步并两步地向上找着什么,却在看到楼温的瞬间放慢了步调。

        那双黑黢黢的眸子紧紧盯着楼温,生怕错过。

        山路无人,四周的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一片,比那天的樟树叶划过的声音更加幽深也更加静谧。

        “想了两周,我十分确定我没有在将就,所以哪怕是勉强,我也想试一试和你在一起。”他抬手,露出一截红绳。

        “你看,我们的红绳一直都没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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