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分班考试比预料中来得更快。
在几次家长会和分科意见征询之后，实验班的考试赶在了高考前举行。
楼温自奶奶离世后，更加一心扑在了学业上，每次有偷懒的念头时她就会想起奶奶和她说得最后那句话——要好好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多吃点好的。
奶奶幼时家贫没念过什么书，但她同村有个一起长大的谢阿哥很出息，在那个大学生都很稀罕的年代那位谢阿哥不仅靠努力考上了大学，考上的还是国内顶尖的高校江城大学。
谢阿哥后来出人头地留在了江城当老师，奶奶则被家里人指给了隔壁村一户老实的庄稼人，结婚没多久丈夫给人做砌墙小工时不幸被高处掉落的砖块给砸到，死在了送医的路上，东家不愿赔偿，奶奶就只能挺着大肚子去寻理，因为不识字进城都麻烦，还是后来谢阿哥听说了这件事出手帮了忙。
也因为那件事，奶奶一直都很羡慕读书人，尚在世时就常勉励楼温。
楼温自然不会让奶奶失望，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考进奶奶一直向往的那所大学，江城大学。
虽然现在的成绩考江城大学还有一些勉强，但她一向坚信只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实现目标的第一步先从考进文科实验班开始！楼温伸了个懒腰，重新埋头题海，还顺便把做题时的遇到的易错题全做好了标记，准备留给王语嫣查漏补缺。
语嫣扬言要和楼温一起考进实验班，最近也是一道卯足了劲，就是有时心不太静，喜欢偷点小懒。
楼温清楚以对待自己那样严苛的方式完全一样要求王语嫣对王语嫣来说是有些不现实的，只能给她找些短时更能见效的方式才能再进一步带动她的学习热情，所以这段时间让王语嫣复习的资料全是楼温自己整理好的。
埋头苦学数日，考场上见真知。
最后一场楼温和王语嫣两人的考场就在隔壁，一同走出考场的时，两人相视一笑，不少难点题目都在楼温收录的笔记中有相似题型，她们对这场考试都很有把握。
一回班，王语嫣就扔下了笔袋，四仰八叉地摊在了座位上，“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
楼温在位子上坐定，翻书整理起了答题时不太确定的知识点，察觉到身边王语嫣一脸不可置信还不忘拿出了将一本重新整理好的多音字摆在了王语嫣面前，劝学道：“你昨天说要今天整理的多音字，我前几天刚重新整理了遍，你直接按我的抄就行。”
王语嫣咂舌：“楼温啊楼温，你是不是彻底忘记了晚上有个很重要的活动啊？”
“晚上？很重要的活动？”楼温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晚上是给高三学长学姐的喊楼活动，不久前班长还发了《仰望星空》这首歌的歌词，说是要在今晚活动前学会。
楼温根本已经忘了这档事，翻出歌词，发现脑海中根本没有调，于是一脸颓废，放弃挣扎，“我还不会唱。”
王语嫣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我也没练，待会儿晚自习全班应该会要一起练习的。”
王语嫣话音刚落，班长就拉着文艺委员上了讲台。
“同学们记得先把之前发的歌词都找出来，晚自习的时候由文艺委员带大家练习。”
“还有，这项活动是保密的，大家待会儿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记得不要大声讨论，给学长学姐多留一点惊喜。”
刚考完试的大家本就落得清闲，一时人心躁动，都期待起晚上的喊楼活动。
活动被放在最后一节晚自习。
每班早早被体委领着在黑暗中的升旗广场排好了队，从图书馆报告厅的出口起，高二和高一的学生分列两侧，围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连接至高三教学楼。
学校给每班都分发了不少荧光棒，此刻都还关着，大家安静地等待着高三的学生听完最后一场报告，等待着他们从出口现身。
终于，出口楼道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响起，所有的荧光棒都在高三学生出现的刹那亮起，整个升旗广场都变得夺目万分，仿佛汇集了所有星星的银河。
“这一天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星并不远，梦并不远，只要你踮起脚尖。”
广播响起《仰望星空》的伴奏，广场上千人同唱，高三学子被两旁的学弟学妹们拥簇着，学弟学妹们将手里的荧光棒传递给他们，光亮汇成了一道流动着的河，承载着无数美好的祝愿，伴着歌声与掌声，不断向前，不断向前。
高中的尾声似乎可以在这一场歌声中大胆一些，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某某班的某某，我在大学等你。”，此起彼伏的喊声便也肆无忌惮起来。
“高考加油！”“我们必胜！”“高三十一班永不散场！”“某某，我很喜欢你！”“某某，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某某，高中很高兴能遇见你！”“我永远喜欢某某！”“如果高考顺利我们就在一起吧！”
……
同行的学长学姐有人悄悄牵起了手，有人冲向人群拥抱住一直感谢的老师，有人摇着荧光棒哭红了眼，有人紧紧靠向了自己身边的朋友……
人群的位置逐渐打乱，楼温被气氛带动得眼眶酸涩。
她看到有同年级的人也趁乱奔赴向喜欢的人，于是她也有了大胆的念头，转头看向身边的王语嫣，“去5班吗？”
王语嫣指了指后头拥挤的人群，摇了摇头。
5班在他们班的后面，现在人群正往前，要穿过人群逆流而去太困难了。
王语嫣拉住了楼温，“别去了，人太多。”
楼温义无反顾，“我要去看他一眼，就一眼。”
荷尔蒙躁动的场合总会生出平常不敢想的冲动，她拨开人群向后而去，就像一尾逆流的鱼，水流湍急地想把她往前带，她却偏要抵过这阻力向后去见想见的人。
行程艰难万分，走了大概十几米，楼温终于在转头的瞬间看到了林过。
他被人群拥在了对岸，在狭小的人潮缝隙里不断越过他人往前走去，他也在找人。
楼温失去了逆流的动力，转回身被人群推着往前，就那么和林过隔了十来个人头。
又一次跟在他的身后。
歌声忽然暂停了，人群也放慢了步伐，由教导主任带头，广场响起了震耳的高呼——“高三加油！高考必胜！”
在一声大过一声的激情澎湃的鼓舞声中，林过还在不断向前寻找着，楼温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慢慢拉远的背影，她张嘴和其他人高呼的加油词一般无二，只有心里默念的和所有人都不同。
“我喜欢的林过要永远耀眼，永远灿烂，永远意气风发！”
祈愿得太过诚恳似乎是真的会被发现的，她正默念到第三遍，林过忽然在人声鼎沸中扭头望了过来，隔着一片闪烁的荧光棒。
白色的光亮斑驳点点，全都打在他的身上，少年眼眸明亮赛过任何星星。
“这一天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星并不远，梦并不远，只要你踮起脚尖。”
歌声又一次地响起，人潮也开始继续往前送行，只有他们俩还停在原地不动。
少年蓦地笑了起来。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往来的人影也只剩下模糊。
他做了个口型——“楼温的愿望都会实现。”
楼温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眶里不自觉蓄满了泪。
她笑得越用力，眼泪就落得越快。
林过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愿望里塞满了“林过”这两个字。
人流涌动，很快5班的人就靠近了林过附近，段景和几个男生喊住了林过，一窝蜂地冲向了他，勾肩又搭背揽走了林过。
“往前没找着某个人就改成原地等了？”林过身边的一个男生出声调侃，引得5班人都发出起哄声。
哄笑中响起男女默契的制止声，是林过和阮思思的声音。
习惯了站在外围的楼温抹掉了眼泪，只是看到一眼就足够了。
一个小小路人甲该退场了。
实验班的选拔结果在期末考结束那天才得以公布，和所有分班结果一起。
每个人都收到了分班结果的小字条，在学校的安排下赶在放假前去往新的班级听新的班主任开班会。
楼温和王语嫣不敢看自己的结果，交换了纸条，两人在走廊上一起掀开了答案，对视一眼。
“文科实验班。”
“文科实验班。”
同样的都是文科实验班！两人也不顾走廊上来往人的目光，激动地抱成一团。
不过这开心并未持续太久。
为了更方便学生答疑，学校规划将高二高三教学楼一楼改为老师办公室，所以文科班就被统一安排在了另外一栋小教学楼。
小教学楼还带了个花园，环境是挺好的就是位置有点偏，离食堂、寝室还有理科那边的教学楼都比较远，不少学生都有些不满。
这还只是环境上的，更令人绝望地是这届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是他们的年级组长，一位出了名严苛的老师。
“完蛋了。”
王语嫣刚附在楼温耳边轻轻抱怨了句，身后就响起了另一道抱怨。
“这下完了。”
楼温察觉到了王语嫣握着的手明显一滞，好奇地向后瞥了眼。
班级后门，段景正哭丧着脸靠在了林过身上寻求安慰，不少女生看到林过后开始了窃窃私语。但很快，在阮思思推开段景进班后，又归为了另一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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