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楼温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是回寝室洗衣服。
用晾衣杆挪出的好大一片角落，全用来挂那件滴水的校服外套了，站在阳台的楼温拄着晾衣杆抬头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低头，阳台旁的玻璃窗正倒映着自己的傻笑，如同条件反射般她捂紧了嘴巴，两秒过后才反应过来寝室没人，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此刻没藏住的小心思。
她松开了手，不再遮挡自己的笑：“希望明天是个晴天。”
这样，后天就能拥有正当理由去见你。
周六确如楼温所期待的那样，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晾了一天的校服也彻底干了。
楼温小心地将校服叠好放在桌子上，紧挨着准备一起送过去的礼物。
“你好，我找一下林过。”
“谢谢你前天借我校服，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
空无一人的寝室，她在对着空气练习明天的开场白，一遍又一遍，直到寝室的灯都熄灭。
周日返校下午的自习课，林过一向会补觉，甚至连晚饭也会选择不吃。
这个时间点无疑是最佳的时机，教室只有零星几个人，她可以不用畏惧太多人的注意，走近他的班级，他的课桌。
下课铃响，王语嫣第一时间扑到了楼温的课桌前：“走啊，今天吃几楼？”
“我有点吃不下，今天就不去食堂了。”楼温掂起了挂在课桌边的书包，为了避免班里人的八卦，她把衣服和礼物都藏在了书包里。
“你是要去送校服吧。”作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楼温这番说辞在王语嫣那儿自然是经不起推敲的，她冲楼温眨眨眼，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去吧，作为你坚实的后盾，我会给你带晚饭的。”
不容楼温多说，她就哼着欢快的小曲儿跑出了教室，看起来比楼温还要开心多了。
眼见教室没了人，楼温才拉开了书包，将校服和礼物并在了一个纸袋子里，牛皮纸袋用纸胶带封了口，楼温还私心地写了个“l”，她检查一番，没有破损也没有折痕，于是抱在怀中匆匆向楼下赶去。
为了避免紧张楼温默数起了台阶。
从四楼下到二楼，一共两个平台，四十六阶。
绕过楼梯口，拐过弯就是5班的后门，楼温透过后门向教室里看去，并没有林过的身影，教室空荡，只有阮思思在座位上翻找着什么，左上角一沓厚厚课本堆起来的城墙上是被几支笔压住的空白卷子，看图样还是今天下午自习课刚考的卷子。
楼温踌躇，要是之前她大可毫无顾忌地询问阮思思，可如今阮思思和林过的传闻让她不得不考虑更多一些。
虽说传闻并没有得到过当事人的印证，但万一是两情相悦……
楼温不会做出破坏林过感情的事，就算自己偷藏的心思并不坦荡。
还是过两天再来吧。楼温转身，准备离开。
5班有几个要做值日的人正好回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后门徘徊了很久的楼温。
“同学你找谁？”他们拦住了楼温，发出的声音也吸引了教室内阮思思的注意。
“不……不找谁。”楼温摇摇头，抱紧了怀中的袋子，仓促而慌张地抬脚要跑开。
阮思思先追了出来：“你是要来还东西的吧。”
楼温失去了逃跑的理由，是她的顾虑得太多了，她光记得自己的心思不纯，却忘了林过坦坦荡荡，没什么不敢和阮思思说的。
于是她停下，转向阮思思：“是。”
“抱歉啊，刚刚在他位置上帮他收拾东西，所以没能注意到你。”阮思思面上还是笑得和第一次遇见时那样甜，话里的每一个字却无一不再宣誓着主权。
她在暗示楼温，也在警告楼温。
“没事，是我应该先喊你一句，毕竟给你和给林过都是一样的。”楼温交出了抱在怀里的袋子，“麻烦你转交了。”
阮思思接过：“好的哦。”
楼温深吸了口气，咧出笑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那我先走了。”
“再见。”说完，阮思思没有犹豫，先楼温一步离开了楼道。
还好楼道没有人经过，除了楼温自己再无他人知道，一场毫无胜算的战役是如何输得片甲不留的。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班里，原本手里捂着鸡肉卷，一脸迫不及待赶来门口迎她的王语嫣也没了笑意，转为小心翼翼地靠近：“温温，要不吃点？”
鸡肉卷被塞进手心，还是温热的。
“谢谢阿团。”
楼温拆开鸡肉卷的包装，咬了口，没吃到肉，又咬了一大口。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噎得她喉咙发疼，没吃两口眼泪就下来了。
王语嫣急得一手递水，一手拍她的背，恨不得再长出手来给她擦眼泪。
几口水灌下去，终于咽下去了，楼温摇了摇手，示意王语嫣可以停了。
王语嫣停下了手上动作：“没事吧。”
“没事。”楼温又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就是被噎到了，而已。”
王语嫣心疼地看向她，一把抽过她手里的鸡肉卷，丢进了垃圾袋：“什么破鸡肉卷，不吃了。”
“走。”王语嫣拉起楼温，“去小超市请你吃好吃的。”
桃李苑7栋2楼，门铃被摁响。
“林宏和，去开门。”正盛着粥的林过奶奶朝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的林过爷爷使了个眼色。
她又喊错人了，把自己喊成了儿子。林过爷爷不敢和记性越来越差的老婆子计较，只好认命地暂停了电视，走去玄关。
要不是林过病着，哪儿还用他一把老骨头舍弃心心念念的新闻赶去亲自开门，他摇摇头，路过林过房间，里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前下雨天就感冒，去趟医院帮拿个报告回来直接严重到卧床了，也不知道好孙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林爷爷~我来找林过。”
林过爷爷门刚开了条缝，门外就传来了清甜的女声。
来人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发色偏棕，自带大波浪披散在肩头，一双透着蓝色的眼睛格外灵动，笑起来还带两个小梨涡。
如果没记错眼前这姑娘是好几年前那来和林宏和拜年的一个姓阮的同事的女儿，因为当时老粘着林过私底下好像还被老婆子挑过刺，几年没见倒是更漂亮了些。
见开了门的林过爷爷半天没反应，阮思思只好出声提醒：“林爷爷，我有些东西要给林过。”
“奥……他在房间里休息呢。”回过神的林过爷爷让了路，“你要不先进来吧。”
“好，谢谢爷爷。”阮思思点了点头。
听到女孩子的声音，林过奶奶手里锅铲都还没放下，就探了脑袋出来，一见是几年前让她避之不及的阮家女儿又缩回了身子。
林过奶奶不喜欢阮思思，倒不完全是因为她爱粘着林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见过小小年纪就撒谎面不改色的阮思思。
当时来家里闹腾的有俩小女孩，她俩在客厅翻着林过的故事书，林过奶奶在阳台晾衣服，余光瞥见阮思思不小心撕了故事书一角，本也不算有心，林过奶奶又怕孙子知道了要给客人摆脸色，也就准备说一句就算了，谁料还没等开口，阮思思就先将脏水泼到了正翻到那一页的另一小姑娘头上，甚至还主动拉着那小姑娘让她去给林过道歉。
自那以后，阮思思哪怕出落得再好在林过奶奶心里也没什么好形象了。
林过爷爷见一向热情的老婆子这次没声响就知道她认出了阮思思，为了避免尴尬只好亲自领着阮思思去客厅坐，还支走了林过奶奶：“老婆子，你去看看林过起了没？”
“知道了！”林过奶奶脱围裙的动作都比平常时候重力，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差。
阮思思听家里人说起过林过奶奶这两年开始有了记忆不清的状况，有时会认错人，她心里也就不太在意林过奶奶莫名的火气。
“奶奶，我起来了。”没等林过奶奶赶到，林过自己先开了房门，看到客厅坐着的阮思思，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怎么是你来，段景人呢？”
“老师发了好几张卷子，布置了很多作业，还有你这周的作业都还没交。”阮思思答非所问，拎起了被她放在地上装满书本作业的纸袋子，纸袋封口还有一条没撕干净的纸胶带以及一个不起眼的“l”。
她走到林过身边：“我帮你把书放到房间，再给你划一下老师布置的背诵作业。”
猜到她是有事要私下说，林过也就顺了她的意思：“我作业都在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没了顾虑的阮思思也交代了原委：“嫣然想喝一家网红奶茶，段景找个了理由请假去买奶茶了，所以就让我来了。”
林过接过她手上的袋子，分量不轻：“辛苦你了。”
阮思思甩了甩手，掌心都是几道红痕：“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可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林过低头翻起了纸袋。
阮思思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抱着篮球的娃娃，套在中指在林过面前晃了晃：“今天好像又来个迷妹找你，死缠烂打地一定把这个钥匙扣给你。”
林过看也没看地就拒绝了：“我不要，哪里拿的送还哪里。”
阮思思不满：“你还没听我说完。”
林过头也没抬：“那你继续。”
“这个娃娃挺可爱的，我想要。”阮思思收回钥匙扣攥在了掌心，“刚好也可以让那个女孩子别再来烦你，而且这个娃娃和你也不太像，我挂着还可以让别人以为我喜欢的男生是其他人，这样你也能少点困扰。”
林过将纸袋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没见到想找的，他有些心不在焉，没细听阮思思的话就应道：“随你。”
然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抬头看向阮思思：“今天有没有来找我说要还校服的人？”
阮思思眼珠一转，思索良久，在林过满是期待的眼神下摇头遗憾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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