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齐嬷嬷本是申氏这边的，是怕韵浣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帮得上些，二来也可以回来给申氏汇报些情况，说到底总是不放心韵浣罢了。
前脚且迈入正院的堂屋，便叫齐嬷嬷一一汇报。
“姑爷待娘子还有些许距离，许是因为父母之命，但我瞧着娘子是实打实地喜欢姑爷。”
除去茹芝和蓉香，旁的人并不知韵浣对沈景琛的情意，只当她是看开了，放下先前的人，安下心过日子。
申氏点点头，这是最满意的结局了，总是好过双方都没情意的，遂示意齐嬷嬷说下去。
“按前两日，姜夫人是每日都来，常问娘子有什么住不惯的，照现在来说，是顾着娘子的。姑爷院子里只有一个嬷嬷，说是生母留下的，旁的就没有了，姜夫人遣了十几个女使婆子给娘子差遣，偌大个院子，没有人确实说不过去，只是……”齐嬷嬷犹豫了一下。
听着前面的话，申氏还放下心，她就当姜夫人是个好的，如同外头贵夫人们言的那般，至于女使婆子不是什么大问题，安排了就是了，可听到齐嬷嬷犹豫，心中有些不解，拉住齐嬷嬷坐定后，给她倒了一盏茶。
齐嬷嬷捧着白瓷茶盏，但并未用茶，只微皱了下眉，而后全盘托出，“且刚新婚，明明是有婚假的，姑爷还硬是早早儿起身到禁中去，直至下晌才回来，让娘子一人在院中，且若不是姜夫人道的那番话，我还当她是真真对我们娘子好。”
这听起来就不是小事了，难道她心中姜夫人的形象都是装的不成，申氏一时着急，“你且继续说。”
“候府看似富裕，实则是个空囊来的，她同娘子的那一番话可是被我听到的，说候府欠了朝廷三十万两亏空，一面说只是同娘子谈心，一面又让娘子多操心这事，娘子资历尚浅，可我老婆子是看得出来的呀！”齐嬷嬷拉住申氏的手，面上是为着韵浣的不值，她是清府的老人了，韵浣可谓是她看着长大的。
申氏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讶，“当真？你没有听错？”正欲继续说，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清沩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想必这番话清沩也听见了，申氏走上前去，稍带哽咽，“我就说堂堂一个候府，怎的能看上我们商贾，我还当姜夫人真同别人不一般，现下明白原来她打的是这主意。”
这事不算小的，清沩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拨开申氏的手，独自到主座上坐下，思了将近一刻钟，唤了最得力的人进来，“去钱庄换三十万两银票回来，要快。”
“当真如此？”申氏觉着这还没想出对策，姜夫人要的结果便是如此，这般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清沩轻咳了两声，这咳疾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现下韵儿已然嫁过去了，若是不帮上一把，届时候府被收回时，人们只会说韵儿刻薄小气，道我们清家无情无义，谁会在意姜夫人先前那些心思，倘若是和离，外头人不知其中缘故，只当是清家眼光高，连候府都看不上，谁还会来提亲？就算有，也只是些虚情假意为了银子的人家罢了。”
是这么个理，合着无论如何，都是她清家的不是，姜夫人这如意算盘打得好。
申氏捶了两下自己的腿，她埋怨自己，当初让韵浣嫁过去，又起了一个念头，大不了和离了，养着韵儿一辈子便是，多教她些，以后他们夫妻二人去了，也能自己好好生活。可又细想，和离不是难事，养着韵儿也不是难事，就顾及茶庄，万一因为这个名声坏了，又当如何？最后不得不妥协，言语里带这些抗拒，“那便如此罢！”
钱的问题是好商量的，她便退让一步，只求韵浣在候府好好的。
这下子在席上听得沈景琛这番话，是打心底里觉着很难相信。
犹豫了一会儿，清沩最先开口道：“若是为了面子，不必如此，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
沈景琛知这话很难让人相信，便站起身，便清沩和申氏行礼，郑重道：“父亲母亲的心，小婿已然知晓，且会挂于心上，这是一桩大事，若是为了撑这个面，我自知结果如何，是不必如此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只是从未同任何人说过，也请父亲母亲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看他如此严肃的神情，清沩心中是相信的，毕竟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一点家业，十几年至今，能有几十万两，是佼佼者，保不准沈景琛就是这个佼佼者。
韵浣见状，将银票放入申氏手中，替她握紧了拳头，“是啊母亲，我未同你说这事，是有自己的想法，如今我嫁人了，必不能什么都让你们操心的。”
申氏叹了口气，抚着韵浣的脸颊，又看向沈景琛，“好孩子，且先坐下罢，毕竟是一家人么，我和你父亲二人暂且不操心这个了，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回来说便是。”
沈景琛道了好，谢过父亲母亲，刚把抱拳的手松开，正欲坐下，清沩又道：“我们韵儿也是掌上明珠，从小要什么给什么，虽然你有银两，但也不能忽略了她。”
银子是有了，但是知道大婚了还去去禁中把韵浣放在府里，清沩也是不满的。
沈景琛知清沩道的是什么，“我该向父亲和母亲谢罪，是我的不是，往后一定不会再出此等问题。”
虽然韵浣是不记事的人，心情好时便能把这些全忘了，但这么一听，还是十分满足的，她的小武夫可是同她父亲母亲保证了的，往后若是待她不好，她可要告状了。
下半晌在清府留了好一会，陪清沩下了棋，韵浣则和申氏说了许多话，譬如候府的风格和清府有什么不同，再道茹芝姐姐和夫君恩爱，还提了一嘴烟婷，二人说说笑笑。
出府时申氏也是塞了不少东西，原来的马车并没有空着回去。
“你怎么没同我说这事啊？”韵浣挽着沈景琛的手臂，想起饭桌上的谈话。
沈景琛双手搭在膝上，“本想过些日子再同你说的。”
总是还有距离吗，她并不能让他完全信任，还是有所保留。
思及此，韵浣心里有些难受，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挽着手臂的双手也松开了，别过脸透着窗纱望向外面。
沈景琛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往日是为着他能注意，才假装生气，现下是真的不一样，他只当她是怪他了。
这下不知怎么才好，也微微别过脸，看着另一边的车窗，好一会儿，禁攥拳头又立刻放开，握住了韵浣的手。
觉察到沈景琛手心的温度，韵浣转过头去看他，按理说这是沈景琛主动，她当非常开心才对，可现下毫无情绪，想瞧瞧沈景琛会做些什么。
沈景琛定定看着韵浣的眼眸，是超越了先前的主动，“我同你说无需担心此事，交给我，你只全然信我便好，往后亦是。”
经他这么一说，韵浣心里的难受是少了几分，“这件事不是我同母亲说的，许是齐嬷嬷怕我委屈了。”她怕沈景琛误会。
“我知道，往后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言罢，手分开了韵浣的玉指，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另一手同她十指紧扣。
韵浣心里有些触动，这下子是像极了夫妻了，她一直盼着的呀，因此靠得更紧些，手也握得更紧，生怕这是梦，下一秒便没了。
嗅着沈景琛衣物上淡淡的香味，且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好似……有些快，这么说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的吧。
过了小半个时辰，车架又行至稍偏的地段，沈景琛拨开窗纱，望了一望，同车夫道：“拐到杨柳巷去。”
车夫应声，沈景琛院里虽只有一个房嬷嬷，但这车夫同他是好的，又命后面两辆马车先回。
杨柳巷？韵浣不解，名字是有些耳熟，但只是因为有些巷子喜欢这么命名，譬如什么梅花巷，荷花巷，皆是一个类型的，韵浣确实未来过这巷子。
她抬起靠在沈景琛胸口的头，一脸疑惑，到始终没有问出口，或许是给她备的惊喜呢？问出来可就毫无惊喜可言了。
马车行至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两边是极简陋的瓦屋，不是院子式的住宅，又做不了什么大生意，大多紧关着门，许是仓库之类的，若不是要回候府，她还当出了上京城呢。
快行至巷子尽头时，马车停在一间半掩的屋子前，车夫挑起车帘，沈景琛弯着腰出去，再将韵浣牵住，让她小心下来。
推开半掩的门，本以为真的只有一间屋子，光透不进去，是昏暗的，发现里边儿还有一个小院子，日光从后门照进来，是十分亮堂。
“哥儿，今日怎的来了？”
这才注意到房嬷嬷在这，合着先前整日不在府里，便是到这儿来了。
房嬷嬷看了看韵浣，又看向沈景琛，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往后不必避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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