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笔之约

“干嘛。”

        她站在楼梯下面仰头看着挡住她去路的家伙，来的人正是林挽，“借我一只笔用呗，马上要考试了我还没有笔。”

        她抬起纤细如葱的小腿踏在面前的台阶上，就算里面套了秋裤也丝毫不显臃肿，随即伸手摘下背后的包，架在腿上翻找起来“喏，给你，讨厌死了，考试不带笔。”

        林挽伸手接过黑色签字笔，但她并没有收拾书包，而是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挽，好像在质问他什么“还记的我对你说的话吗”她盯着林挽的眼睛问到。

        林挽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其实在楼上的时候，就透过窗口看见她走过操场，便在楼梯间里等着她上楼，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林挽总是一套一套的说个不停，可见到她的时候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提前想好的话，到嘴边却成了能借我只笔吗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废话，林挽也很无奈，想到了她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你难道不想天天和我在一起吗别走单招了，和我考同一个大学吧。就算今年你考不上我也会等你一年的，你复读一年明年接着考。

        这话在林挽耳中却像是圣经中的天启一般，就好比他从出生起就是看不到的盲人，只能靠着听觉和触觉粗浅的认识这个世界，可突然有一天他能看到了，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并不在是一片连黑暗都不存在的虚无，他看见了漂亮温婉的姑娘，看见了雪白的大学宿舍，看见了草坪上和她坐着靠在一起看书聊天，看见了星星在他们头顶眨眼，从这一刻起，他便再接受不了虚无的黑暗，再也不敢想象目不能视的生活，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我知道，可能要你等我一年了。”林挽低下头，手里摆弄着她给的签字笔。

        “没事，我要去楼上考场了”她看着林挽认真的说道，“第一次模拟考试认真考啊!”

        林挽答应着，让出了楼梯，她没有把包再背到背上，拉上书包的拉链用手提着便向楼上走去，当她快要走到上面一层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林挽，空闲的手扒着眼皮向林挽摆了一个鬼脸，便笑着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

        …………

        “铃铃铃”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林挽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慵懒的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这场考试科目是数学，不过他并没有做几道题目，可能是落下的课程太多，一整张数学试卷也只写了3道填空题，其他时间他都趴在桌子上静静的看小说，监考老师知道五班的情况也没有说什么，到时间收好试卷数也没数就出门走了。

        林挽坐在位子上还在想着小说的剧情，在西zang山南的某处，四面环山的高原中有一小块镜子般澄澈的湖泊，挂在天边的圣女湖拉姆拉错，他第一次那么渴望去到一个地方，就像我们小时在古诗中读到的某些山和寺，总想着某一天长大了以后可以亲自到那里去观临，这份小小的焦渴也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碧绿的嫩芽，等待着它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

        关于考试林挽倒是没太放在心上，虽然一张数学试卷只惨淡的写了三题，但每一题都是他自己解出来的，虽然不一定正确。他不想去抄人家的答案，也不屑去偷看别人的试卷，因为他知道自己差的太多了，高中三年除了小高考前夕努力拼搏了一阵，其他时间在班级里都很少。

        记得有一次高二的中午，天气很晴朗，就是总感觉空气黏黏的，有一种蒸笼一样的感觉，林挽和老guy给高二长的像大鲶鱼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请假修车，便跑去网吧上网了，路上随手买了个汉堡，到网吧一人要了一瓶大瓶的蜜茶这中午一顿饭也就对付过去了。

        本想着下午上课前赶去学校，没想到刚到网吧不久就下起了暴雨，电动车的车篮里有雨衣，可这雨下的连天遮地，连路都看不清，好像要给燥热的夏天灭灭火一样，既然走不了林挽和老guy便坐住了玩，这雨一直下到6点多，本来8点多还有亮光的夏天，在这场大雨过后也昏暗了下来，两人骑着小车到学校拿了书包便各回各家了。

        第二清晨，林挽哼着歌踏上高二教室的那一层，在走廊的尽头远远的就看见老guy背着包站在教室门口，低着头一言不发，两只手搅在一起扣着指甲。

        鲶鱼老师盘着胳膊，两腿微分，站在老guy旁边看着他，眉头皱的厉害，五官都要搅在一起了，林挽顿感不妙，难道昨天下午没来上学被发现了吗，不应该啊，鲶鱼平常下午都不来班里的。，林挽心里这么想着，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本想着就这么走进班里，祈祷着鲶鱼别把他叫停，可惜天不遂人愿，鲶鱼还是张嘴了“哎，站那。”

        “老师，我先把书包放进屋里。”林挽看着鲶鱼指了指后背的包。

        鲶鱼的五官皱的更厉害了，似乎缩成了一坨，伸手指着林挽说道：“放什么书包，今天你俩能不能上学还俩说呢，昨天你俩去哪修车了”

        听到这话林挽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看了一眼老guy，老guy还是保持着低头扣手指的动作，林挽不假思索的说道“在楚惠路电动车的专卖店。”

        听了这话，老guy微微抬头看向鲶鱼，轻轻笑了一声，鲶鱼也笑了起来，对老guy说道“你告诉他，你俩在哪里修的车。”

        “在你家门口修的。”老guy说道。

        这又轮到林挽低着头不知所措，鲶鱼又问到“你家离楚惠路可远的很吧，昨天到底干嘛去了”

        老鲶鱼不愧是阅历丰富的老师，为了防止我们俩串供，一直堵着门口直接抓现行，林挽抬眼看着老guy，发现他眨着眼背对鲶鱼向我做信号。

        “我们去我家玩游戏了。”林挽知道躲不过去，也不敢告诉鲶鱼他俩昨天去网吧了，但是鲶鱼给他的感觉好像并不是想治他们于死地，甚至都不知道他俩下午没来，只是单纯的感觉到这俩肯定趁着中午跑出去偷玩，请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老鲶鱼还是抱着手皱着眉头，在原地盯了林挽好一会，开口说道“让你俩家长来一趟吧。”

        “别别别，老师。”老guy赶忙凑过来，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把这到高二结束的卫生全部包了。”

        老鲶鱼的眉间好像有所松缓，但还是故作生气的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欺骗老师，打扫卫生有用吗”

        林挽一听有戏，立马趁热打铁的说道，“不光教室，我们把楼梯和室外的走廊也拖了，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老鲶鱼的眉眼还是皱在一起，但语气已经放松了很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老师也不想找你们麻烦，你说我要是现在给你俩一人一个处分，你高三天天都要写检查，弄不好要背一辈子的，老师也不想毁你们前程，你们也别给老师找麻烦。”说着老鲶鱼长舒一口气“去吧，记得把卫生打扫好。”

        “好的，老师。”老guy和林挽异口同声，满口答应，突然有一种历经死地而后生的幸存感，但从这一天起，逃课上网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高二浑浑噩噩的就在这一天天中混了过去，后来回忆那一段生活，为什么过的如此草率，其实很多学生也有同样的问题，有的人长睡不起，在教室里打不起半分精神，有的人装疯卖傻，跟老师抢个俏皮话，说到底还是精神价值上的缺失，人不能没有盼头，可老师家长许给我们的东西都太遥远了，视力再好的眼睛也看不见，现在的生活总是过的徒劳无益，对未来的憧憬反而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叹，否则就算是再目光短浅的人，只要能看的见未来，也肯吃苦不怕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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