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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万分悔恨


江温自欺欺人不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过得好,不会阻止她奔赴更好的未来,包括她会选择别人。

        任由他再拼尽全力,身体也有缺陷,光凭这点,怎么真的敢紧咬不放?

        若她说:江温,我想嫁给一个正常人。

        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能说什么呢?说好啊,我给你准备嫁妆,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还是乞求她的怜悯,说求求你不要走好吗?还是利用她的愧疚,说自己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怎么能走?

        相较之下,只有第一条,他能做到。

        余下两条杀了他,也做不出来。

        他的底线永远留在她提出的那一刻。

        当她,再一次靠近他,没有任何悬念,他没骨气的从了。

        没有人知道21岁的江温这份爱得有多隐忍,有多克制,有多周全,有多……难熬。

        江温缓缓抽回手,随意搭在腿部垂放,往后一靠,淡淡瞥了眼半截腿,时不时极致抽痛,无时不在提醒自己要加快速度。

        程琂敏锐察觉到他的一丝退却,心里咯噔一下,便更不舍得真的跟他置气,看到来人,主动下车帮忙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程琂的手刚搭在车把上,通过车窗反光察觉到站在身后的梁成欲言又止,善解人意问了句:“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也算不上什么话,我就是想说,他很努力,你…他肯定能有作为的,你可以…算了,没事了。”梁成思绪很乱,索性放弃不说了:“顺其自然吧。”

        梁成看着那堆日夜堆砌的垫脚石五味杂陈,上面一笔一画,都充斥着他的心血,想到他不顾一切的扑在上面,只为有个拿得出手的未来,就忍不住想让她多疼疼他。

        “上车吧。”梁成那些话说不出口,他不能道德绑架说江温是为了谁才那么拼命,即便真的有,那也是因素之一,更多的是为了自己。

        他居然开始理解江温了。

        想想,不管怎么样都是命而已。

        程琂没有追问,只笑了笑:“谢谢你们。”

        石山从不是八卦的人,送他们回去这一路,沉默异常,车里响起深夜电台的情感故事,主持人温柔磁性的嗓音,抚平了一丝尴尬,他作为旁观者,居然看不清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真是烦躁。

        石山驶入韬景小区,在程琂的指引下将车停到b座,他打开车后箱,帮着程琂把江温的行李搬到三楼,所幸,有电梯,否则这堆资料真的够呛。

        他没有久呆,给足他们面子,承了程琂的意喝了杯茶水,便提出先回去了。

        “不用送了,你们,也好好谈谈吧。”石山走进电梯,丢了句话。

        程琂笑着点头:“好,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们了,回去注意安全。”

        石山摆摆手,关了电梯门。

        不到一秒,那抹得体的笑意消失殆尽。

        程琂背靠着门外的墙愣了神,直到楼道的感应灯暗了,将她小小的身躯隐入夜色,仿佛天生就活在黑暗里,而门缝底下透出淡淡的光线,衬得她更加孤寂。

        这段时间,活在炼狱里,逼着自己做了许多不愿的事情,一点点变成真正的成年人,随着公司的迅速的发展,带着团队里的人,拖着行李箱横穿在陌生的城市,一遍遍用工作麻痹神经,刻意遗忘丝丝钻心入肺的感受,像个没有情绪的机器人。

        那日,刚陪客户喝了些酒,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程奶奶的电话。

        程奶奶:“你妈回来了,那些事情她都知道了。”

        许是酒精作祟,许是耳边的那句话震耳欲聋。

        程琂捏紧手机,张了张嘴,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程奶奶在电话那头催促:“她今晚的车,刚刚走了,我问她拿了个号码,也把你的号码写给她了,你赶紧记一下,我可给你保管不了,这纸啊,放我这,说不定过两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程琂慌忙翻自己的包,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找到纸笔:“我,我,现在记。”

        程奶奶慢慢给她报了个号码。

        程琂盯着纸上的号码,嗓子发苦,仍叮嘱:“程奶奶,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

        “好了好了,你别总是罗里吧嗦的,每回电话都那几句,谁爱听谁听,你要真有这心,就算了,就这样,我睡觉了,话费贵得很。”程奶奶凶巴巴打断,直接挂了电话,眼尾皱纹随着神情变化爬向四周,仿佛鱼尾悄悄开了扇。

        深夜的巷子口蹲了个人,左手握紧手机,右手颤抖捏着纸张,零零碎碎的东西散了一地,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件件捡起来塞进包里,失魂落魄走进去。

        妈妈会不会很失望呢?

        会不会听信了那些人口中不堪的话呢?

        她离开不到一年,她最乖的女儿,成了别人口中勾三搭四的烂货。

        她最乖的女儿可是狠了心,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

        那些不明所以的情绪能将一个人的心智淹灭,煎熬的看着那串号码度过一日又一日,终于接到了那通电话,那刻,心脏几乎承受不住,在彭清苑开口的第一句话,她趴在工位上,抖着手拧开药瓶,忙塞了一颗到嘴里,生生咽下去。

        彭清苑:“小琂,妈妈找到回家的路了。”

        程琂捂着心脏拼命点头,对面的人根本看不见,留给妈妈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真好啊,妈妈找到回家的路了。

        彭清苑的声音逐渐哽咽:“小琂,你在哪里妈妈去接你,妈妈买车票去接你,跟妈妈回家,回妈妈的家。”

        多少人出生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叫妈妈。

        多少母亲为了孩子付出一切,祈求上天让自己的孩子健康顺遂,看不得身上那块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受一点苦,可那块肉像块有毒的物,吸干了妈妈的一生。

        妈妈在孩子的心中是最最特殊的存在,会本能的寻觅妈妈,会本能的唤妈妈,妈妈在她心里不是一个形容词或是称呼,而是生养她的人,给了她生命的人。

        正是程辉,亦或是小镇上有着许许多多不配为人父母的人,令她多明白自己有多幸运能做彭清苑的孩子,她没有开口就质问自己,也没有责怪自己,而是要接自己回家。

        彭清苑哑着声一次次叫她:“小琂,小琂啊,你说说话,你别吓妈妈,小琂,说说话,好吗?妈妈现在就去车站买票接你,妈妈带你回家好吗?你还好吗?小琂,你还好吗?”

        办公室放着流行的音乐,没有盖过键盘鼠标混杂的声响,同事断断续续讨论交流,一番忙碌,没有人留意到最里面工位的人窝着工位上,双肩颤动。

        话筒里传出的那道声音,在程琂的耳朵里足以穿云裂石。

        程琂怀着那满腹的委屈,早已失了声,眼泪一滴滴滑落在刚打印出的方案上,低头不曾发出一丝动静,不敢让同事发现异样。

        “小琂,你怪妈妈吗?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走的,妈妈不走,你就不会受苦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不走,死的人就是你了。

        不可以的,一定不可以的。

        她已经拖累妈妈很多次了,怎么能再害了妈妈一辈子呢。

        程琂像是清醒了一般,抬起袖子擦了眼泪,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若无其事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刚出了门口便跑着向楼梯走去。

        程琂艰涩张了张唇,低声喊了句:“阿妈。”

        彭清苑听到那声回应时,紧绷的情绪瞬间瓦解,掩唇痛哭,浑身都疼到极致,她身上掉下来那块肉,险些死在那个地方啊,死在她曾义无反顾去爱错的那个人手里啊。

        这些天从安南撑着回来,刚出车站见到自己年迈的父母,便陷入浑浑噩噩的昏迷,梦里都是程奶奶的话,满心都是孩子受的苦,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走的,怎么能走啊!她走了,她的孩子怎么活得了啊。

        她上了车,出于私心凭着印象,顺着熟悉又陌生的路,小心翼翼走到家门口,看一看吧,看一看就回去的,终于,头也不回往车站方向走,却听见了自己父亲在喊她。

        她的腿好像钉在土里一般,满头白发的老人,微微颤颤拄着拐杖,疾步追她,喊着她的名字。

        那一眼,愧疚得不敢说话。

        老人不计一切,握着她的手:“回来了,回来就好啊,我们都怕熬不到再看看你了。”

        “爸。”彭清苑身体一僵,怎么也抬不起那个要回去的腿。

        她忘了,她也是父母的孩子啊。

        父亲的一句话,将彭清苑刺到无所遁形,她回到那个许多年没有进过的家门,更没有办法放下自己晚年的父母,唯有用尽方法去联系人找到程奶奶请她,拜托她帮忙照看程琂。

        千叮嘱万嘱咐,又怎么敌得过不为人的程辉呢?

        太晚了,什么都太晚了。

        万分的悔恨,都不足于磨平自己犯下的罪孽。

        这一年,她行尸走肉的熬了一天又一天,在父母的询问下,全盘托出,那一天,在父母的目送下匆匆忙忙赶回安南,要带走她。

        可是,她的孩子,生了很大的变故。

        早知,早知,就该一起带走她的,便是带不出来,也能护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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