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干杯
“我也不知道。”商未央还是有点头晕，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她抬手摸了摸的后脑勺，有气无力地说：“当时只觉得他奇怪，所以想应该带回来检查一下。而且他是幸存者，说不定能问出什么。小一告诉你了吗？安妮雅能抢别人的拟灵就是因为郗江。”
“嗯。”风轻耸了耸肩，“我知道。但是现在他的安置反倒成了麻烦，这么特殊的存在，高塔肯定会注意到的。到时候牵扯到你就不好了。”
商未央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听风轻的说法，如果这件事惹来高塔的注意，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不好的。
“确定他没问题的话，问问他自己的想法吧。”
“你说得对，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家伙不说话。不管我们问什么都不说话。”
从郗江跟着他们回到基地开始，他们让郗江做什么郗江就做什么，但是问什么都不会回答。
甚至还不吃东西。
要不是检查的时候这家伙没有任何问题，他都要以为这是个哑巴。
商未央没想到这个情况，毕竟自己问话的时候对方确实回答了……如果那一堆拟声词似的乱码算一句话。
她只好长叹一声，从床上坐起，“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重要的事情，转过头静默片刻，恍然大悟。
口袋里的东西还在，商未央拿给风轻，“这是一个叫岐生的人给我的，据说里面是那个组织的资料，后续交给我们了。”
风轻接过，目送商未央离开房间，随后抵齿而笑，将那个名字从舌尖绕过，“反抗军的人。”
商未央从房间离开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郗江在哪儿，好在走出去就看到沙发上的长发美人，倒也没再转身回去。
她走到沙发边上，正瘫倒在沙发上的人似有所感，转头看过来。
“郗江？”商未央避开他的目光，放轻声音。
对方没说话，却也没有移开视线，大概以为这样就算回答。
于是商未央继续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或者，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吗？”
郗江依旧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商未央。
就这样对峙了半分钟，他忽然伸出手指抵在商未央的额头上。
商未央听到他说：“看不到。”
“看不到什么？”
“你。”
“蛤？”
郗江收回手，这次眼睛里不再暗无天日，沾染了流光碎金的色彩，却再次不发一言地躺回去。
阎归一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碗粥，风轻恰好从房间走出来，倚着门框开口嘲讽：“做了两个小时，终于成功了？不会把未央吃的拉肚子吧？”
牧歌刚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阎归一手上端着碗，弯下腰又跑回去。
“真可怜。”风轻幸灾乐祸。
“这次不会了。”阎归一十分坚定，“商商，你来尝尝。”
这件事在牧歌和风轻的渲染下走向了可怕的方向，商未央有些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去尝试，但阎归一太期待，她实在不想辜负，因此还是站起来接过那碗粥。
颜色很正常，闻起来也不错。
商未央尝了一口，笑着说：“很好吃，谢谢小一。”
“真不容易。”风轻说。
阎归一：“你能不能做点正事？”
风轻：“我一直在做正事，反倒是有人熬了一天的粥，什么都没做。”
商未央不打算打扰他们吵架，端起碗跑到沙发坐下，身后的人依旧在拌嘴，她压低声音问郗江，“你要不要吃点？”
郗江没有动静。
商未央碰壁，默默吃东西。
红a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而入的，看到风轻和阎归一互相嘲讽，他便笑着开口：“还有闲工夫吵架，老子要的报告写了吗？”
风轻抬手压上阎归一的肩膀，探头看向红a，“马上写。”
商未央感慨，果然不管在哪里最危险的都是ddl。
她以为自己没事，却不料红a绕过来坐在她身边，“还吃呐？你带回来这个麻烦想好怎么办了吗？”
“……”商未央差点被呛到，立刻伸手捂住红a的嘴，“我们去别处聊。”
红a被气笑了，商未央松手之后立刻笑骂，“有点东西，你是第一个敢捂老子嘴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商未央带红a来到厨房之后第一时间关门，听到红a的话当场反驳，“你挡着人家面说人家是麻烦，非常没礼貌。”
她转过身，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台子上，看这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贼了。
她又开始头疼。
红a这时候也要添乱，“你们这儿是……打架啦？”
“没有。”商未央长叹一口气，开始收拾。
“说正事，那人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也是受害者，那就给他找个地方安置好。”
“哪有那么简单。”红a抱臂靠在墙上，“他情况特殊，没有拟灵也没有感染毒素，要是上面知道一定会感兴趣，到时候被带走，就不一定有没有命活了。”
“高塔用活人做实验？”
“不然呢，塔族是什么？”
商未央很想说，自己哪里知道塔族是什么，但还是把话咽回去，转而问道：“那你觉得怎么处理？”
“你要是问我，那他的死活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交上去我省心。但那几个小朋友觉得你不会同意，不让我这么干。”
红a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在人类本性中最可怕也最恶心的那部分，都在这个毫无秩序的世界无限放大。
厮杀，斗争。当人类拥有了能力，想到的只有这种事。
为自己谋求利益的人太多，像商未央这种考虑别人的，他倒是很少见。
大多数这种人都死了。
“所以，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商未央诚实地回答。这是基于目前的情况给出的答案，她不知道郗江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明白高塔的规则，因此只能给一个不知道的答案。
“那就交上去吧，反正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一个人的去留，说起来却像是在决定一件物品。
商未央沉默了一下，又摇摇头，“不管怎么样，要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不出意料的答案，红a耸了耸肩，“好吧，我是骗你的。高塔对他没兴趣，但是鉴于这人的古怪之处，要求安排人对他进行监控，任务就落在你肩上了。”
“啊？”商未央被拍了拍肩，吓到原地退开三米，“为什么？”
按照目前她所知道的常识来看，被高塔分配任务并不意味着好事。
她很惜命的。
“只要别让他落到别人手里就好，至于后续高塔会不会有别的指示，也不一定。加油，好好儿干！”
红a说着，就从厨房走出去，找风轻又催了一遍调查报告。
商未央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红a已经走了，阎归一站在客厅正中央，朝商未央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商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商未央刚说完，阎归一就立刻跑过来抱住她。
风轻喊：“行了，赶快写报告。为什么只催我啊？”
阎归一这才去帮风轻。
关于监视郗江这件事，商未央和风轻几个人说了，只有阎归一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说什么。
然后想来想去，商未央也把真相告诉了郗江。
“以后我会负责监视你，希望你配合。”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冷漠，收效甚微。
郗江依旧保持沉默，对自己被监视这件事不发表意见。
他已经沉默到让商未央怀疑他心理有问题，但想到这人被放血做那种事，又觉得可以理解，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你放心，以后没人能伤害到你了。虽然我是要监视你，但也会负责保护你的。”
郗江依旧保持着淡漠。
商未央也不强求，而是起身去做饭。
吃完饭的时候风轻眼含热泪，“果然这才是人类的食物啊！”
阎归一踩他的脚。
商未央好奇地问，“那你们以前都是吃什么的？”
牧歌：“基地有食堂。”
阎归一：“有人做。”
风轻：“干粮。那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
商未央：“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出去吃？”
风轻放下筷子，痛心疾首地指责道：“你问问这个人做了什么，她为了给你亲手熬粥，用我们当试验品！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被她谋害了！”
这也太夸张了。
但是就连牧歌都暗暗点头附和，商未央竟然有点相信。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任务都已经顺利结束了，除了商未央受了点伤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事情。
风轻还特意解释，“我和牧歌被人安了追踪器，所以我们分散了他们好多精力呢！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
商未央笑着摇摇头，举起酒杯，“干杯！”
风轻也举起酒杯，“希望你永远平安。”
阎归一也举杯，“我会和商商永远站在一起的。”
牧歌没说什么，却也加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干杯仪式。
坐在一边的郗江慢条斯理的吃着米饭，没有加入的想法，商未央也不强迫，和自己的同伴们一饮而尽。
而外面一片漆黑，灯火破不开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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