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围场

叶珂原本以为，要让祁澜答应教叶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毕竟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他干着太子太傅的活，可别说官职，就连虚名叶珂都给不了他。

        出乎意料的，祁澜很爽快的答应了，只一点，叶煦叫苦的时候叶珂不能心软叫停。

        叶珂本就有意磨砺一下叶小胖子，当即一拍即合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并没有在前朝后宫惊起太大的波澜，叶珂和祁澜联手将这件事按了下去。

        这半年来叶珂整合了顾皇后留下的人手，虽说做不到后宫之事尽在掌控，但控制消息不留出东宫还是办得到的。

        至于前朝，祁太傅乃是两朝元老，虽说并不直接负责教导太子，但东宫相关执教导的老师大多是太傅的门生故吏，有祁澜背书，这些官员嘴都闭得很严。

        而少数一定会知道此事的人里，皇帝静默了一阵后选择了默许，太后听闻皇帝态度后也不再多言，而祁太傅在观望了上面两座大佛态度后，将祁澜叫进了书房一夜秉烛长谈后也彻底放手。

        自此叶小煦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生活。

        祁澜给叶煦安排的课程非常的满档，除却传统的经、史、诗赋、书法，还包含诸子百家，天文地理等小众学问。

        而除此之外每个月还有二十日要练习叶珂要求的骑射之术。

        叶珂本来已经做好了躲着叶煦的准备了，没想到叶煦除了最初几日不太适应颇为狼狈外，剩下的日子都坚持了下来。就连要求颇为严苛的祁澜也对他赞赏有加。

        叶煦的骑射则是由顾昭教导，叶珂处理完事务之余，时不时也会来东宫考校功课，兴致来了，也亲身上阵指导叶煦。

        “肩抬高，聚气凝神，让箭、手和肩在一条线上，然后目测调整距离。就是现在！放！”叶珂双手搭在叶煦的肩上，帮他调整站姿和发力的位置。

        每每这个时候，祁澜总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时间久了叶珂觉得奇怪，这一天终于问了出来。

        “祁兄，可是也对骑射之术感兴趣？若是喜欢，我也可以教你。”叶珂眉眼含笑，打趣道。自从定好了今生的目标，她就像是从一个枷锁中挣脱出来，本性开始慢慢展现。

        祁澜迟疑了一会，似乎颇为动心，但最终还是摇摇头，“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在下四体不勤，不通武艺，还是不闹笑话了。”

        “不通武艺可以学，四体不勤就更要锻炼，箭术可以不学，骑马可不能不会。我可是听说祁太傅年轻的时候马术可是一绝。”叶珂看出了祁澜夹杂在迟疑里的跃跃欲试，不等他回话，一把拦住少年的腰将人拉上马背。

        祁澜只觉一道劲从腰间传来，霎时身体腾空，下一刻他就已经坐在马背上。

        祁澜自幼体弱，别说骑马了，就连奔跑这样的稍微剧烈的运动都不曾有过。

        此刻兀然离开地面，身下的马儿又因为陌生人开始躁动不安，祁澜紧张得一把死死抓住马鬃，马儿吃痛的长嘶一声，前腿高高抬起，将欲奔出。

        “祁澜，放松！”

        叶珂没想到祁澜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不察乌云驹几欲失控，她连忙夹紧马腹一边伸手安抚住爱骑，一边揽住祁澜让他放松下来。

        等到乌云驹打着响鼻逐渐平静下来，叶珂这才发现祁澜几乎失去血色的脸。

        “是我思虑不周让祁兄受惊了。”叶珂深感歉意，当即就想将祁澜带下马。

        “不。”叶珂的手被按住，却是祁澜阻止了她，“来都来了，不试试岂不是太可惜？殿下，不如带我去溜一圈如何？”

        叶珂此刻已经意识到祁澜的‘五体不勤’有多严重，本想拒绝，可看着祁澜神采奕奕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又鬼使神差的变成了‘好’。

        祁澜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面庞杀伤力究竟有多大，叶珂今天算是认识到了。当祁澜笑眼盈盈和她对视的时候，除非是原则性问题，她根本说不出不字。

        叶珂一夹马腹，牵起缰绳，乌云驹就开始甚通人性地小步奔跑起来。

        乌云驹是西凉进贡的神驹，迅捷如风，能日行千里，即便是小步慢跑也抵得上劣马全速而行。

        马背上，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旁景物飞速倒退到只剩下一丝丝残影，祁澜感觉自己的心跳的飞快。自幼家里人视他如珍宝，却也约束甚严，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肆意的滋味。

        “不错吧？”叶珂毫不意外祁澜会喜欢这种感觉。

        纵马驰骋的魅力，没有一个正值青春热血的少年能够抵挡。即便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也依旧忘不了她第一次骑马时的喜悦。

        祁澜点点头，眼睛里神采奕奕，简直与先前被吓得面色惨白判若两人。

        叶珂觉得有趣，“这会倒是不怕了？”

        “以殿下的骑术，若是我被甩了下去，那一定是殿下故意的。”祁澜瞥了叶珂一眼，一脸正经地将话又怼了回来。

        他也不是没有脾气之人。

        叶珂挑了挑眉，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会，旋即没忍住低下头笑了出来。她原本以为祁澜是那种非常正经一板一眼的君子，没想到他还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虽然叶珂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但马背上两人挨得如此之近，祁澜很快察觉到了身后不规律的震动。

        她在笑。

        意识到这一点的祁澜有些羞恼地转过头，瞪圆了一双眼，“你笑什么？”

        叶珂正待解释一番好给恼羞成怒祁澜一个台阶下，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当即面色一变拽紧了缰绳。

        下一秒，原本温顺驯服的乌云驹突然变得狂躁起来，耳朵不停的扇动着，嘶吼一声就欲向前奔去，几欲脱缰。

        此刻，叶珂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手拦于胸前，将祁澜牢牢固定住，一手死死拽住缰绳试图控制住疯马。

        猛兽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就连祁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别动。是老虎。”叶珂抱住祁澜的手又紧了几分，她缓缓俯下身揪紧了缰绳，缓慢调转马头。她必须避免背对猛兽的情况，这里是皇家别苑，林木丛生，马是跑不过老虎的，她只能选择正面它。

        更糟糕的是，这次出行本是一时兴起，刚刚从面君回来的她根本没带武器，马背上的箭囊空空如也，随行的侍卫也被艺高人胆大的她吩咐此刻还远远坠在后面。

        若只是她一人，纵使赤手空拳不敌猛虎也能全身而退，但现在，叶珂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祁澜不能出事，至少现在不行，在她的地盘不行。

        为今之计就只有

        只能以它为饵了，叶珂惋惜地看了一眼乌云驹。

        猛虎离得越来越近了，叶珂的目力已经能看见那抹黄色的影子在丛林在若隐若现，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叶珂心下一沉，当即准备抱着祁澜弃马而逃，手里却被塞进一个冰冷细长的物什。

        一支箭！

        来不及问祁澜哪来的箭镞，叶珂登即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马鞍旁的长弓，以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速度弯弓搭箭。

        与此同时，那只恶虎已经借助丛林遮掩绕到了叶珂身前，对准乌云驹猛地扑来。

        “咻！”

        祁澜第一次觉得弓弦震动的声音居如此美妙。

        长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不可规避的气势精准地射入了猛虎的右眼。

        看见那恶虎应声栽倒在地，祁澜这才不可控的长舒一口气。

        那箭镞射得极深，只剩下箭尾还留着半空中微微晃动，汩汩鲜血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很快一大片金色的毛发都被浸透。

        那老虎应该是已经死了，但谨慎起见叶珂仍旧控制乌云驹停留在五步之外。等到老虎彻底死透，连抽搐的动静都消失，叶珂这才准备打马向前。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怒斥。

        “你是什么人？胆敢抢我们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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